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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金丹教匪乱的硝烟逐渐散去,整个热河地区似乎恢复了往日的宁静,但一股暗流仍在悄悄涌动。匪首杨悦春,那个曾让无数官兵闻风丧胆的名字,如同鬼魅般消失在了人们的视线中,既无被擒的消息,也未寻得其尸首,生死成谜,成了悬而未决的谜题。

叶志超深知此中利害,在撰写呈给朝廷的“热河平匪折”时,他巧妙地运用了文字游戏,将战果无限夸大。折中,他豪言壮语地宣称剿灭了贼匪万余,这一数字远超实际,足以彰显其功勋卓着;同时,他还谎称活捉了匪首李国珍,而实际上,这不过是他在混乱中捕获的一名小头目,为了邀功而故意混淆视听。至于安抚流民五十余万的壮举,更是将数字夸大数倍,以博取朝廷的欢心与奖赏。

对于杨悦春的失踪,叶志超则选择了避而不谈,只字未提。他深知,若将此事暴露,不仅会让自己精心构建的胜利光环黯淡无光,更可能引来朝廷的质疑。因此,他选择了沉默,将这个谜团永远地埋藏。

在户部报销军费时,叶志超更是毫不客气地列出了长长的一串清单:抚恤伤亡将士、雇佣民夫修筑工事、购置枪炮弹药、储备粮草军需……各项开支加起来,竟高达百万两之巨。这个数字,对于当时本就财政紧张的朝廷来说,无疑是一笔不小的负担。

然而,慈禧太后在审阅这份奏折时,却并未过多计较。在她看来,只要能够平息匪乱,维护皇权的稳定与威严,即便损失百万两银子,也是值得的。于是,她大笔一挥,批下了那句谕旨:“贼亦平,虽损银百万,无大干戈,幸喜还不碍,着户部处理!”

而这一切的背后,都离不开李鸿章这位直隶总督、北洋大臣的幕后操控。作为淮军的领袖,他主管四省军务,对叶志超等将领的每一次行动都了如指掌。叶志超与朝廷的一切联系与沟通,都需经过他的审批与指导,甚至连奏折中的一字一句,都需事先与他商议并得到他的认可。可以说,正是有了李鸿章的支持与庇护,叶志超才能在官场中如鱼得水,屡建奇功。

在军费报销的微妙博弈中,李鸿章最初确实动过念头,想避开繁琐的朝廷程序,直接通过私下渠道解决。他私下里联络了几位户部主事,意图以更为灵活的方式处理这笔庞大的开销。

然而,这些户部主事的回复却让他大跌眼镜——他们虽表示事情可以办妥,但前提是需要丰厚的“上下打理”费用,每人不低于二十万两,这无疑是狮子大开口,让李鸿章深感愤怒又无奈。他心中暗骂这些官职虽小却手握实权的小官吏,却也明白,在复杂的官僚体系中,这样的现象早已司空见惯,无法轻易撼动。

面对这样的困境,李鸿章只能放弃私了的念头,转而选择更为正式、也更为艰难的直接报销途径。他深知,即便皇太后和皇上已经给出了批示,但真正执行起来,户部那关依旧难以轻松过关。那些官僚们总能找到各种理由拖延、克扣,让军费报销的过程变得漫长而艰难。

报销的文案最终还是传到了户部尚书翁同龢的手中。这位年长的官员,胡须已经斑白,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历经沧桑的睿智与冷漠。他坐在户部大堂之上,一边翻阅着文案,一边眯缝着小眼,嘴角挂着一丝轻蔑的笑容。在翁同龢看来,李鸿章这样的举动无异于痴心妄想,他深知户部财政的紧张,也清楚朝廷内部对于军费开支的严格审查。因此,他毫不留情地表达了自己的态度:“他李鸿章休想从我这里拿走一两银子!”

然而,李鸿章并未因此而放弃。他深知此行进京的目的不仅在于邀功请赏,更在于为前线将士争取到应有的军费支持,以及解决户部历年来的欠银问题。于是,他带着叶志超一同面见圣上,希望能够借助皇权的力量来推动此事。在面圣过程中,李鸿章不仅详细汇报了剿匪的经过与成果,还言辞恳切地阐述了军费的重要性以及户部欠银对军队士气的影响。他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能够说服朝廷重视这一问题,并给予实质性的支持。

这场围绕军费报销的博弈,不仅考验着李鸿章的智慧与手腕,更反映了晚清时期朝廷与地方、官僚与将领之间的复杂关系。在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中,每个人都在为了自己的利益而斗争,而最终的结果,往往取决于谁能在这场博弈中占据上风。

在紫禁城的权力游戏中,李鸿章与叶志超却也各自成为了朝堂上微妙政治平衡的棋子。光绪帝心中,李鸿章是“后党”的核心成员,紧密依附于慈禧太后,这让他对李鸿章既有依赖也有忌惮。而慈禧太后,尽管对李鸿章的能力颇为赏识,但也时刻警惕着他权势的扩张,生怕威胁到自己的权威,因此总是寻找机会进行制衡。

此番面圣,光绪与慈禧各有算计,最终给予叶志超的,仅是一件象征荣誉的黄马褂,而非他期盼已久的男爵封号。这份奖赏,在外人看来或许已是殊荣,但对于一心渴望得到更多认可与封赏的叶志超而言,无疑是巨大的失落。

在北京城南的贤良寺内,叶志超的心情难以平复,他愤愤不平地向李鸿章倾诉着自己的不满与困惑:“中堂大人,此番平定金丹教匪乱,我等出生入死,立下赫赫战功,可朝廷非但不予重赏,反而如此薄待于我。这让我以后如何服众?如何带兵?”

李鸿章闻言,轻轻叹了口气,坐在他的洋沙发上,从身旁的茶几上拿起一支雪茄,点燃后深吸一口,缓缓吐出袅袅烟雾。他望着叶志超那双充满愤慨的眼睛,语重心长地说道:“曙青啊,你跟了我二十多年了,从发匪之乱到如今的金丹教匪,我们经历过多少风雨,见证了多少朝廷的恩威并施。你应当比我更加清楚,这朝廷之中的水深火热,每一道旨意、每一次调兵遣将,背后都藏着无数的算计与权衡,胜之理所当然,败之削兵夺权!。”

说到这里,李鸿章停顿了一下,目光变得深邃而复杂:“吾辈虽为君之臣,然所握之权柄与所建之功勋,已令诸人侧目不安。彼辈所愿见者,非吾等之成功与荣耀,实乃我等之挫败与沉沦也。故对于朝廷所赐之虚名与实质之赏赐,吾等皆不宜过于介怀。要紧的是,当持清醒之头脑,为朝廷效力,为自己留好后路。”

叶志超听了李鸿章的话,心中虽有不甘,但也渐渐明白了其中的道理。他低下头,沉默不语,似乎在思考着未来的路该如何去走,这一刻,他深刻地感受到了权力的复杂。

李鸿章缓缓放下手中的雪茄,目光透过烟雾,仿佛穿透了时空的壁垒,回想起了往昔的种种。他语气沉重而坚定地说道:“如水益深,如火益热,水深火热又如何,老夫东征西讨几十年,朝廷这点伎俩我还是对付得了的,此番平定匪患,虽未致我军元气大伤,但各项开支浩大,尤其是我北洋水师的费用,至今尚无着落。加之招商局、枪炮局、开矿、办学等诸多事务,哪一项不是需要白花花的银子?”

叶志超闻言,面露忧虑之色,连忙问道:“那中堂大人,我们该如何是好?俗话说一文钱难倒英雄汉啊!”

李鸿章轻叹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曙青啊,你精通兵法,却对官场之道略显生疏。尺寸之功不争也罢,但银子,却是我们立足之本,万万不能让步,有银子我等才不会受制于人!那户部的翁同龢实在可恨,确实是个难缠的角色,经常掣肘于我,我与之恩怨何时能休?”

叶志超眉头紧锁,思忖片刻后道:“那是否可奏请太后,颁下明旨,直接从国库拨银?”

李鸿章摇了摇头,苦笑一声:“曙青,你只会带兵,不晓得官场之道。太后她老人家,要修园子、办堂会,哪里会轻易把银子拨给我们?让户部酌情办理就是太后和皇上压制老夫,老夫就是拼了这张老脸也要争上一争,看那个翁师傅能使出什么名堂!”

叶志超闻言,心中虽仍有疑惑与不安,但对李鸿章的决心与智慧却充满了敬意。他深知,在这样的环境下,唯有依靠李鸿章这样的人,才能在这复杂的朝堂中立足。于是,他不再多问,只是简单地与李鸿章探讨了接下来带兵练兵的一些细节,随后便各自歇息去了。

夜色渐深,贤良寺内一片宁静,唯有远处偶尔传来的更鼓声,提醒着人们时光的流逝。

次日清晨,晨光初破晓,一缕淡淡的阳光穿透薄雾,洒在贤良寺古朴的院落之中。李鸿章,这位身经百战的重臣,褪去了朝服的华丽,换上了简单朴素的黑色布鞋与粗布长衫,手中拄着一根雕工简约的拐杖,缓缓步入院中,开始了他每日例行的散步。这不仅是身体上的锻炼,更是心灵上的一种修行,他始终铭记着恩师曾国藩的教诲,无论政务军务如何繁忙,都坚持每日溜达个三四千步,风雨无阻,以此保持身心的强健与清醒。

院中,秋风瑟瑟,金黄的银杏叶与火红的枫叶交织成一幅绚丽的画卷,却也预示着季节的更迭与岁月的流逝。就在这幅画卷的一角,一位穿着粗布僧衣的老僧,正低着头,手持一把同样破旧的扫帚,认真地清扫着深秋的落叶。他的动作缓慢而有力,每一下都仿佛是在与这岁月对话,又似在净化着心灵的尘埃。

一阵秋风吹过,带着几分凉意,也带着几分不羁,将老僧好不容易扫成一堆的败叶再次吹散,漫天飞舞,如同时间的碎片,在晨光中闪烁。李鸿章静静地站在一旁,凝视着这一幕,心中不禁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感慨。这位老僧,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在这贤良寺中默默守护着这一方净土,他的身影与这古老的寺庙、这飘零的落叶,仿佛已经融为一体,成为了这里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李鸿章心中暗自思量,这位老僧已在此至少二十年了,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从青年到暮年,他在这贤良寺中来来回回,见证了无数次的秋去春来,也经历了人生的起起落落。每一次的归来与离去,都像是与这寺庙、这老僧之间的一种无言的约定,一种对过往的追忆,对未来的期许。

此刻,他仿佛从老僧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那份坚持与执着,那份淡泊与宁静,都是他在官场之外,所追求的一种境界。他深吸一口气,感受着秋日的清新与宁静,心中暗自决定,无论未来道路如何坎坷,都要像这老僧一样,保持一颗平和的心,继续前行。

同治五年,李鸿章率领精兵悍将就东捻匪彻底扫平,以一等肃毅伯协办大学士的身份面圣,第一次入住贤良寺,那是何等风光,满朝文武无不刮目相看,纷纷前来拜访,中午一小请,晚上一大请,就连恭亲王爷、军机沈桂芬都踏门而来,太后和皇上也是事事准奏,从不拖延。

而现在虽握有军政大权,但处处有人刁难,那些言官和清流们,在太后和皇上的唆使下,事事参核。搞洋务、办海军无法放开手脚,困难重重,外人看似风光,但在他的苦水只有自己咽下。

想到这里忽看到叶志超一溜小跑,俯身抱拳说道:“中堂,户部尚书翁同龢求见!”

李鸿章闻言,眉头微微一皱,心中暗自揣测翁同龢此行的意图。翁同龢,这位户部尚书,与他之间素来政见不合,更因军费、拨款等事宜多次交锋,双方关系微妙且紧张。此时,翁同龢不请自来,确实让人费解。

“他不来找我,我正愁如何寻他,他却主动上门了。”李鸿章心中嘀咕着,目光深邃,似乎在洞察着翁同龢此举背后的深意。他深知,官场之上,无事不登三宝殿,翁同龢此举必有蹊跷。

“曙青,你可曾留意,翁同龢此行可有异样?他是否身着便服,随从何人?”李鸿章向叶志超问道。

叶志超拱手答道:“回中堂,翁尚书确系便服,且除家丁护轿之外,未见其他官员随行。他此行举止低调,看似并无公事之态,但具体所为何事,卑职也不得而知。”

李鸿章点了点头,心中已有了几分计较。他沉吟片刻,随即吩咐道:“既然他身着便服,且无他人随行,那便不是以户部尚书的身份前来,应是有些私话要说。你带他到前堂等候,就说我稍后即至,先探探他的口风。”

叶志超领命而去,步履匆匆,前往迎接翁同龢。而李鸿章则站在原地,目光望向远方,心中盘算着与翁同龢会面时的应对之策。他深知,这次会面,或许将是他与翁同龢之间的一次重要转机,也可能是双方关系进一步恶化的导火索。

翁同龢坐在前堂,刚刚喝上一口清茶,门外便传来一阵笑声,紧接着就是带有合肥口音的官话:”两代帝师翁师傅怎么屈尊来此寒舍?”

翁同龢抬起头放下茶杯,连忙起身拱手说道:“中堂莫怪,鄙人早该拜访中堂,今日特意与中堂一见!”

李鸿章走进了之后也拱了拱手,示意翁同龢坐下,自己则去了主座,仆人上茶。

“声甫太见外了,你我同朝为臣,你又是当今帝师,满腹文章,而我一个外臣,何来屈尊于我,你这么一说倒折煞老夫了!”

翁同龢连连摆手说道:“说的哪里话,中堂四朝元老何等功勋,我辈岂能比拟。”

“只是微末小功,老夫年长声甫几岁,只是多几年阅历尔”李鸿章自谦道。

翁同龢拱拱手:“中堂盖世之才,居功甚伟,太后皇上都得让中堂三分,中堂就不必自谦了!”

李鸿章连忙哎吆一声,忙说:“声甫这话莫让老夫有忤逆治罪,老夫可担不起!声甫此来有话当讲,可不要调侃老夫了”

翁同龢只得赔笑,继续说道:“弟自光绪十一年管户部以来,朝中上下,大小银两皆出自我手,其中不乏中堂之北洋办海军、购洋器、开矿局,只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银两着实紧缺,如今大清积贫积弱,岁入不过八百万,是年直隶水灾,湘赣水灾,江南瘟疫,流民何止百万,到处伸手要钱,如今又有热河暴动……”

“那翁师傅的意思是你这里没钱可付喽?”李鸿章打断他直接说道。

“中堂,倒是有笔钱可用,只是……”翁师傅看着李鸿章说道。

“翁师傅但讲无妨!”

“只是,这笔钱足有二百万之巨,中堂可请示太后,有太后手谕,我定当立即拨款!”

李鸿章的眼珠子在眼眶内迅速转动,闪烁着智慧与警觉的光芒。他心中暗道:“这翁同龢,定是来给我设套的,想让我踏入他布下的陷阱。老夫我早已将朝中局势摸得一清二楚,这二百万两银子,乃是太后私下筹备,用以修缮那奢华园子的专项资金。谁敢动它分毫,那便是触了太后的逆鳞,定会落得个万劫不复的下场。即便是朝廷再缺钱,这个坑,我也是万万不能踩的。”

想到这里,李鸿章的脸上浮现出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他缓缓开口,声音不急不缓,却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翁师傅此来,怕是有所误会。我这里有两桩大事亟需解决,一是平定热河暴动的军费报销问题,二是水师购船添炮、练兵强军的急迫需求。朝廷当初可是应承了每年四百万两的拨款,用以支持这两项关乎国家安危的要务。然而,时至今日,连每年应拨的二百万两都未能足额到位,这让我等如何向浴血奋战的将士们交代?又如何能保证海防的稳固与国家的安全?”

说到这里,李鸿章的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些,但眼神中的坚定丝毫未减:“太后与皇上圣明,深知此事的重要性,故而特下御旨,责令户部务必妥善处理。我身为臣子,自当遵从圣意,尽心尽力为太后、皇上分忧。只是,这二百万两银子的用途,实乃敏感且重大之事,我若再行请示太后,恐有越俎代庖之嫌,也恐引起不必要的误会与猜疑。因此,我斗胆请翁师傅代为禀告一声,看看这二百万两银子,是否能在不影响太后园子修缮大计的前提下,暂且挪作他用,以解我军费燃眉之急。”

一番话说得既合情合理,又滴水不漏,既表明了自己的立场与决心,又巧妙地给翁同龢出了一个难题,让他难以直接拒绝,也不得不重新考虑自己的策略。

翁同龢闻言,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与无奈,他苦笑一声,叹息道:“哎呀,中堂大人此言差矣,您身为朝廷重臣,位高权重,威望隆盛,老朽虽有幸侍奉天子左右,但论中堂之危,又怎及得上您的万分之一呢?中堂大人的一纸陈奏,其分量之重,远非我翁同龢所能比拟。”

李鸿章微微一笑,眼神中透露出几分洞察人心的锐利:“声甫兄过谦了,你我同为朝臣,自当各尽其责,共谋国事。但话说回来,眼下的局势,军费报销与往年的欠银补齐,确是迫在眉睫,关乎国家安危与将士士气,不可不察。户部作为掌管度支的要害部门,理应想方设法,拨款到位!。”

翁同龢闻言,心中五味杂陈。他深知李鸿章所言非虚,但这些年来,朝廷财政捉襟见肘,加之太后修园子等项开支巨大,户部已是捉襟见肘,难以兼顾所有。

他本想借此次会面,一是试探李鸿章的口风,二是给李鸿章下个套,再者探探底细,借此拨银子的机会好好羞辱一下这个朝廷重臣,以报家兄参核之仇,但不料却被李鸿章轻描淡写地挡了回去,这让他心中不禁有些不快。

见计策不成,翁同龢索性岔开话题,试图以轻松的口吻缓解尴尬的气氛。他聊起了京城的时局变迁,朝野中的趣闻轶事,但显然,这些话题并未能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李鸿章始终保持着一种不温不火的态度,既不过分热情,也不过于冷淡,让翁同龢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疏离感。

最终,当话题再次不可避免地回到军费与欠银上时,两人都意识到,这场会面已经失去了继续下去的意义。翁同龢只得悻悻然起身告辞,而李鸿章则目送翁同龢离去,眼神中闪烁着一种深邃而复杂的光芒,似乎在思考着更加深远的策略。

……

四岁那年,载湉,即后来的光绪皇帝,被命运的巨轮无情地推入了紫禁城这座金碧辉煌的牢笼。从那一刻起,他的童年便被剥夺了普通孩子的欢声笑语,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规矩与束缚。如今,刚刚步入亲政之年的他,脸上依旧残留着未褪去的稚嫩,但那双眼睛里,却已深深镌刻了不平与愤怒的印记。

不平,源自他内心深处对帝王身份的渴望与现实的巨大落差。作为一国之君,他本该拥有无上的权力与自由,去施展自己的抱负与理想,然而,慈禧太后的铁腕统治如同厚重的阴云,笼罩在他年轻的天空上,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压抑与无力。他渴望挣脱束缚,证明自己的价值,却发现自己仿佛置身于一张无形的网中,动弹不得。

愤怒,则是对慈禧太后高压政策的强烈反抗。他深知,自己只是太后手中的一枚棋子,被用来维持朝廷的稳定与权力的平衡。每当夜深人静之时,那份对自由的渴望与对权力的向往便会如潮水般涌来,让他难以入眠。他愤怒于自己的无能为力,更愤怒于太后对他个人意志的无情践踏。

然而,在这暗无天日的宫廷争斗中,帝师翁同龢如同一缕温暖的阳光,穿透了重重阴霾,照进了载湉孤独而寒冷的心房。这位温文尔雅、学识渊博的老师,不仅是他学术上的引路人,更是他精神上的支柱。在毓庆宫的日日夜夜里,翁同龢不仅传授他治国理政的学问,更在生活上给予他无微不至的关怀与照顾。他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对载湉的关爱。

师徒二人之间的情感,早已超越了简单的师生关系,更接近于一种父子般的深厚情谊。在翁同龢的陪伴下,载湉找到了心灵的寄托与安慰,也学会了在逆境中坚持与成长。然而,这份师生情谊虽深,却也无法改变大清王朝的衰败与光绪皇帝的命运。

翁同龢深知,要想让光绪皇帝像大清的太祖太宗那样雄才大略、干出一番丰功伟绩,几乎是不可能的任务。慈禧太后的强势、朝中大臣的保守以及封疆大吏的割据自守,共同织就了一张错综复杂的权力网,将光绪皇帝牢牢束缚其中。他只能默默地守在皇帝身边,用自己的方式去影响他、鼓励他,尽管这些努力可能只是杯水车薪。

最终,大清的现状造就了光绪皇帝的懦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