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来教训我?”秦惘然原本就对这乔子昂看不顺眼,更何况他还顶掉了自己心腹的位置,现在不服管教,更是让秦惘然恼羞嗔怒,“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模样,丑穷酸!”
乔子昂幼时家境贫寒,入朝为官也多亏了数十年的寒窗苦读,所以至今留下了勤俭节约的习惯。
再加上乔子昂以清流自居,不屑与他人同流合污鱼肉百姓,所以自然是清瘦些,更何况身上官袍已不知浆洗过多少次都有些发白了,看起来确实有些寒酸。
“大人常说那威武侯桀骜不驯,出口成脏且有辱斯文。那不知现在的大人与自己口中有辱斯文者又有何异?”
陈子昂不卑不亢,不咸不淡的一句话再次触怒了秦惘然,也同样让宋岛太守变了脸色。
毕竟打主人的话,狗可是会咬人的。
“乔子昂!你别太过分!秦大人乃是皇上钦点的吕宋总督,乃是你我的顶头上司,你安敢如此无礼?听说你还是后进状元,难道这些年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欧文肖挺身而出护主狂吠,一副要吃人的凶煞模样。
“哦,本官倒是记起来了,贵府后宅那不要脸的柳夫人倒是跟威武候夫人是一家人,怪不得你乔子昂能位居太守,怕不是你那贤内助爬上了谁家的床吧?”欧文肖阴阳怪气的讥讽恶心,让在场的下人们都有些吃惊。
他们想不到高高在上的大人,也能说出这般恶心的小人之言。
“你!你放屁!”
乔子昂怒了,他此生最见不得的便是有人侮辱他的夫人,柳夫人原本出身贵族豪门,不嫌弃他乔子昂位卑,屈身下嫁,这么多年陪着他颠沛流离吃尽苦头,那是他的心头肉啊!
欧文肖说完也觉得自己有些过了,刚要说什么,结果就见一个硕大的拳头越来越近。
“哎呦!”
欧文肖的痛呼声和拳拳到肉的声音交错,终于让船上乱了套。
秦惘然也是没有想到这乔子昂这么刚烈,竟是丝毫不顾体面,所谓君子动口不动手,几乎成了他们的口头禅,怎么出了京城,尽遇到些这种事。
秦惘然为了防止波及到自己,连忙起身,又让手下赶紧拉架,狠狠地甩了下衣袖,转身回了房间。
直到一个时辰后,这场闹剧才终于停息下来。
当然,结果就是堂堂吕岛太守乔子昂被人从船上赶了下来,就连行李包袱都扔到了海里,模样是好不狼狈。
王天尺早就在关注这里,连忙派人把乔子昂接到了岛上好好安置。
王天尺虽然不知道乔子昂的身份,但总归是有些不忍心看到乔子昂这般狼狈模样,本着敌人的敌人是朋友的想法,王天尺把乔子昂好生接待起来。
乔子昂也知道自己如今的狼狈模样,简直羞耻万分,谢绝了王天尺宴请的邀请,把自己关在王天尺给他安排的房间里,从此闭门不出。
岛上依旧是平静的很,唯有朝廷的船上,经常传出打骂的声音,甚至有天,王天尺还发现了一名朝中士兵的尸体,伤痕累累,似是被人生生虐杀。
就这么过去了两天,陈启的舰队终于从南港悄悄回来,船上剩下的三千锦衣卫和陈启都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随着陈启进港,很快便有人报给了王天尺,所以还没等陈启走多远,就看到远处王天尺急匆匆地迎了上来。
“大人!您终于回来了。”
王天尺见陈启回来,激动地都有些想掉眼泪,天知道他这些天都经历了什么,面对这么多朝中大臣,虽然王天尺看起来应付从容,但他毕竟只是个小统领,那每一步可都是如履薄冰。
不过现在陈启回来就好了,大人指示,自己只管去做就行。
“哈哈哈,路上遇到了点小麻烦,还好一切顺利。怎么样,朝廷的人可是等急了?”
陈启还以为朝廷钦差都上了岸,言说现在或许可以见一见了。
只见王天尺表情略显尴尬,言简意赅的讲述了当日发生的事。当然,去你码的这事也包含其中。
陈启听闻哈哈大笑,却没有丝毫责怪,这让王天尺放心了不少。
“你说的那个落水的官员在哪,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先去他那里拜访,到时候多了解些情况也好有些对策。”
“大人请随我来。”
陈启没有休息,而是直接来到了王天尺给乔子昂准备的落脚处。
王天尺敲了几下门,却见屋内没有任何回应,王天尺正准备直接推门而入,却被陈启拦了下来。
接着,陈启对着门内朗声道:“在下青州解元陈启,有些话想要请教先生,还请先生行个方便。”
对于读书人,陈启知道他们喜好哪一套,用自己青州解元的身份最能获取他们的好感。
至于为什么肯定这人是读书人?
你见过哪个武官会被人从船上赶下来这么狼狈?
果然,里边很快传出了回应。
“原来是威武候到了,还请进房一叙。”
陈启示意王天尺他们先下去,独自一人推门进房。
刚一进房,陈启就闻到一股笔墨味道扑面而来,再看眼前,一个清瘦中年穿着一身常服,正趴在桌上写着什么,地上散落着横七竖八的墨宝。
“唔,威武侯?坐吧。”
乔子昂甚是随意,指了指门口的矮凳让陈启坐下说话,竟没有丝毫做作。
按理来说,就算是朝中一品大员也不会如此对待威武侯,可眼前这个中年男人偏偏这么做了,而陈启也鬼使神差地没有反对。
片刻,乔子昂终于停下了手中的笔,邀请陈启过来品鉴。
陈启缓步过去,只见纸上写着遒劲有力的几个大字。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陈启看了看字,又看了看乔子昂,默默地拿起桌上毛笔,轻轻在下方空白处写道:
“树欲静,而风不止。”
乔子昂微微一怔,拿起宣纸,窝成一团,丢进了纸篓。
“先生可是学生哪位长辈的故旧?”
陈启可不傻,这丫的跟自己是一伙的。
“本官乔子昂,兴和伯柳老爷子之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