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这么香的午饭，许悠悠也没有不吃的道理。
她不像王成，跟这老黄牛也没有什么深厚的交情。
公社食堂那边都是人，她们是端了饭回办公室吃的，这会儿办公室门窗都掩着呢。
许悠悠已经预料到了，等会儿午睡的时候也会梦到牛肉。
都要给人香迷糊了！
牛肉啊，几年难吃一顿。
这会儿东北这边，已经有农机站的机子帮着耕作了，但牛这东西还是不能随便吃。
看昨天那套流程就知道了，麻烦的很。
今天结果能下来，还是贺主任在城里有人脉，打电话加急处理的，不然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下来呢。
也是这会儿天气热，肉放不住太久。这要是冬天，贺主任估计也懒得管。
“听说这头牛，大半都被靠山屯大队长带了回去，咱们公社这边也只得了一小半……许老师，你们几个是靠山屯大队的，能帮我换一斤牛肉吗？”
“是啊，牛肉也难得吃一回，你们想法子帮我们换点呗。”
办公室里的那些正式老师，纷纷转头看向许悠悠贺玲苏小糖和邵娇娇。
就好像她们答应了就有牛肉一样。
贺玲从饭盒里抬起头，“我们换？我们换不了啊。”
“什么换不了？牛不是你们靠山屯大队的吗？不想帮这个忙就直说，还说什么换不了。我又不是空着手问你要，是‘换’！”
上学期让贺玲帮忙打水，却被贺玲反整的老师直接翻了个白眼。
那大白眼翻的，许悠悠都担心眼睛回不来了。
“都说了是上午杀的，早拉回大队了，公社这边都到我们碗里来了，你觉得我们回去还能有多的肉吗？”
贺玲也回了对方两个白眼，“还给你换？我们自己估计也只能吃这么一顿了。”
“那也不可能家家户户都一顿吃了啊！你们是老师，让大队的人匀你们几斤还不行了？”
“哦～”
“原来刘老师喜欢仗着老师的身份干这些事啊？怪不得去年的时候让贺老师帮忙打水喝咯～”，许悠悠放下饭盒，啧啧摇头。
真是这边主角太多了，吃个饭也不安生。
不过这人是怎么想的？
让她们欠别人人情给她换肉吃？脸还真大啊。
一句话，让那个姓刘的老师面红耳赤。
“你别污蔑人！”
“不想帮就算了！”
刘老师涨红着脸，端着午饭走出了办公室。
其余几个正式老师也不敢再多说什么，自顾自地吃着午饭。
他们还能说什么？
没看到刚才跟刘老师对呛的贺玲已经摸着脖子打算大喘气了吗？
没看到一直没抬头的苏小糖也眯着眼打量起他们了吗？
但凡他们还有人不长眼，准得背上‘气的贺玲喘不过气’的黑锅，成为第二个因为这件事被张校长喊去聊天的人。
第一个？
当然去年的刘老师啊！
见没人再哔哔了，许悠悠埋头继续吃。
让许悠悠她们没想到的是，放了学回到大队还有牛肉等着她们！
不是知青后院其他人换的牛肉，而是大队长单独给她们留的！
“大队长说昨天多亏了你们帮忙带口信，不然还不知道王成他们要多久才能回大队。”
“大队长还说了，要不是小糖姐骑车快，没准他们昨天到公社的时候贺主任已经休息了。”
荆轲邵子安两个人跟说相声似的，一人一段话说明白了厨房里挂着的长条牛肉是怎么回事。
“明天又能吃一顿了！”
“张善宇肯定做的比公社食堂那边的还好吃！”，贺玲开心坏了。
许悠悠二人也眼带笑意地对视一笑。
谁会嫌肉多呢？
被点了名的大厨张善宇笑了：“我们也一块儿买了点，给你们留了在厨房。”
原本今天不是他做饭，但难得吃一顿牛肉，大家伙也不想把这肉弄得很难吃，就让张善宇掌厨了。
看这情况，明天自己还得继续掌厨。
不过，这感觉也不赖。
反正他们说了，做这两顿他可以休息两轮。
*
王大队长家。
靠山屯大队三巨头聚在一块儿。
“得赶紧去买头牛回来。”
“今天贺玲她们和民兵队几个，都是借了舒家溪大队牛车回来的。”
王大队长眼睛瞅着数钱的吴会计，“人舒家溪把人送回去，王成又拉着牛车去接，一次两次还行，次数多了人家那边也不乐意啊。”
“其实一趟也不是不行。”
吴会计两个眉头都要打结了，看着手边一小堆钱，整个人愁的很：
“舒家溪那边就民兵队六个人，我们这边许知青她俩有自行车，霍野家不是也有一辆？让邵娇娇和贺玲也骑车，宋志那小子挤挤就行了。”
杨副队长嘟囔：“这么多人，别把舒家溪的牛累着了。”
“那能怎么办？我数钱的时候你们也看着了，这点钱够买一头牛回来吗？”
吴会计拍了两下桌子，语气激动：“你们是动动嘴皮子就行了，看牛买牛都是我去，可这些钱哪里够买壮实的牛？”
“倒是能买两头小牛犊子回来，买回来一时半会儿也用不了啊！”
今天一整天，吴会计都在附近几处农场看牛。
这会儿子买牛，可没有什么大地方去，也只有去这些农场看了。
那边牛多，壮实的牛和小牛犊子都有，但人家价钱也不便宜。
之前他们大队的老黄牛，也是从那边买来的，但十几二十年前的价格和这会儿的价格完全不一样。
大队上的人又都是用工分来换的牛肉，也只有其他大队那些个闻风而来的人是拿钱‘换’的牛肉，可大头还是自己大队的工分，工分又要下半年交了粮才能换成钱。
现在这点子钱，哪里够买一头买回来就能拉人运货的牛？
看两个沉默不语的人，吴会计翻了个白眼，“你们跟我要牛，还不如把我卖了换牛！”
杨副队长轻咳一声：“老吴啊，这话也不是这么说的，咱们大队谁不知道我们吴会计……”
吴会计摆手：“别给我戴高帽，我没本事拿这么点钱问人家要牛，你会说话，你拿这些钱去给我们买头牛回来。”
两个岁数加起来都要三位数的人，在院子里嚷嚷。
王大队长庆幸自己提前把媳妇儿喊自己弟弟家去了，不然听到这动静准得出来看看。
他站起身挡二人跟前：
“你俩先别吵吵。”
“买不了壮实的牛，就先买头牛犊子回来。剩下的钱给我，我去公社那边找贺主任聊聊。”
杨副队长：“牛犊子顶得了什么用？”
吴会计：“找贺主任聊什么？她还能给我们一头牛不成？”
刚才还吵吵的两个人，顿时把眼神集中在王大队长身上。
两人用余光看了看彼此，觉得是不是他俩吵吵的声音太大，把大队长吵吵烦了，他要去贺主任那边辞了大队长的工作？
“行了，你俩眼珠子别瞎转悠了。”
“之前田家坳大队拆开的时候，我不是跟你们提了吗？田家坳大队的人，九个大队分了。那边的田地，也分给了我们几个大队耕作。”
王大队长解释：“他们大队不是还有头牛吗？你们忘了？”
“田地的事情我清楚，这大半年都是杨国福带人去那边耕作的。”，杨副队长点头，这事还是自己跟二弟交代的，“但这个牛，还真没听你说过。”
吴会计眼睛一亮，大队长不可能无缘无故提起这茬。
这意思难道是……
“那牛，哪个大队都想要，但九个大队一头牛，根本就分不出去，就一直在公社民兵队那个院子养着。”
王大队长指了指吴会计手边的钱，“买完牛犊子，剩下的钱给我，我自己再出一部分，过去跟贺主任好好说说，把那头牛带回来应该没什么问题。”
就是……免不了被其他几个大队的大队长嘀咕一阵。
但这事王大队长可不在意，他又不是打算白拿，那可是实打实地拿钱跟公社‘换’。
公社那边与其养着那头牛没事干，还不如换点钱给食堂添两顿好吃的。
“可以！”
吴会计激动道：“我记得田家坳那头牛也才买回来五六年，带我们这边来，起码还能用几年！”
等那头牛不行了，买回来的小牛犊子也能接班了！
一想到这儿，吴会计也不焦虑了，恨不得现在就抓起桌上的钱去选一头不错的牛犊子回来养着！
杨副队长也没有意见：“这钱总不能让你一个人出，我也出一部分。”
吴会计：“我也出！”
第二天放学后。
许悠悠她们就看到自家大队长咧着大牙从民兵队办事的院子里牵出一头牛来。
回知青院那边，发现牛棚那边也多了一头半大的牛犊子。
一大一小两头牛绑一块儿，看着还挺像那么一回事的。
就是小牛好像有点不适应陌生环境一直在叫，牛棚那边没以往安静了。
之后的日子，王成一心照顾小牛，把喂养大牛的任务给了牛棚那边的人。
据杨康所说，王成是不想照顾田家坳大队的牛，同时也觉得小牛会活的更久，哪怕到了生死离别的时候也是很多年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