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同尘的病房在五楼VIp室的最里面。
这是郁时自费定下的套间。
因为叶同尘昏迷一事只有零星几个知道,所以每日进入病房的护士医生都签过保密协议,不能向任何人透露病房中病人的身份。
出了电梯,郁时沿着记忆中的路线,拐了几个弯,来到住院VIp室的走廊。
护士站里,正在填写单据的护士瞧见郁时走来,眼睛微亮,笑着招呼道:“郁小姐,好久不见啊。”
郁时回之一笑,“徐医生今天查房了吗?”
“查了。”那护士说:“刚查完,现在去开会了。你要和他聊聊吗?我可以帮你说一声。”
“不用了,谢谢你。”
“没事。”
目送郁时离开,一位刚来不久的小护士走过来,好奇的问:“那人谁呀?”
“她呀。”护士朝走廊尽头扬了扬下巴,低声道:“是那间房里病人的家属。”
“就是昏迷一年那个?”
“嗯。”护士点点头,没有多说。
小护士看着郁时走去的背影,若有所思道:“之前有见过人去那间病房看望病人,但她我还是第一次见,是那病人的孙女吗?”
护士睨了她一眼,“问这么多干嘛,反正那间房的病人好好照顾就行了。”
小护士还想再问,却被护士睨了一眼,“进医院第一天签的协议忘了?”
小护士瞬间闭嘴。
“以后在医院,少说话多做事,别怪我没提醒你。”
……
这边,郁时推开房门,入眼的是暖黄的木质地板和浅蓝色飘动的窗帘。
套间的装修温暖而舒缓,自然光洒进来,第一眼不像是医院的病房,而是某个平常的小家。
病床上,洁白的床单平整铺着,叶同尘安静地躺在上面,面容平和而苍白,虽然因为苍老而布满皱纹,但通过明晰的五官,依旧可以看出他年轻时英俊的容貌。
输液管里的液体,一滴一滴落下,仿佛在计算着时间段流逝。
郁时在床边站了一会儿,才拉过椅子坐下。
“师父。”她牵起叶同尘的手,指尖摸了摸消瘦得只剩骨节的手臂。
“我这么久没来看您,有没有想我?要是想,您就睁开眼看看我,好不好?”
回应郁时的是沉默。
不过郁时早已习惯,她继续说:“我回京都一个星期,没有第一时间来看您,是我的不对,您不要生气。”
“当然,您生气也没用,反正您现在骂不了也打不了我。”
说着,郁时无声的笑了笑。
她拿出信纸,瞧着上面那句看了无数遍的字,朝叶同尘问:“师父,您能不能告诉我,这封信到底是怎么回事?”
“您是不是半夜突然睡醒了,爬起来写了封信,又倒下继续睡啊。”
郁时是真想不通,这封信是怎么出现的。
难道说,是他师父丢失的魂魄上了别人的身,专门写下这封信寄给她爸。
但都有机会写信寄信了,为什么不能告诉她自己的情况和地址?
是被谁关押,不敢透露自己的消息吗?
思索着,郁时电话铃声响起,她低头一看,是陈幺打来的电话。
“喂,幺姐。”
“小老大。”陈幺语气严肃,“你上次让我查你母亲的档案,我查了。”
“怎么样?”郁时问。
陈幺沉默了几秒,说:“我发给你了,你自己看吧。”
听见陈幺的话,郁时眼神微沉,她点开陈幺发来的文件,手指在屏幕一划,文件自动投放在空中。
整个文件包含了汪薇薇的家庭情况,所参与的行动任务,和所获得的军衔荣誉。
看见汪薇薇家庭背景,郁时微惊。
上面显示,汪薇薇出生玄门汪家,是现任汪家家主的第三个女儿。
从古至今,道教中除了全真、正一等派别之外,还有一些玄门隐世家族,他们内部传承道法,非大事不出世。
汪家,便是这玄门世家中的一个。他们隐居山城,鲜少出世,只有道教协会有大型会议时,才会派人出山。
而汪薇薇天赋极高,被汪家家主定为继承人,却因为向往参军,拒绝留在家中从道,与家人断联,只身从山城来到京都。
进入军营后,汪薇薇凭着出色的表现一路晋升,虽然现在只是少校,但按照汪薇薇的资历和表现,如果她没失踪,如今能到上校。
在军中,她与闻秀瑶结识,通过闻秀瑶介绍,与闻政安相识相爱并结婚。
但在生下孩子的第三天,汪薇薇失踪。
文件中记载,汪薇薇失踪并非上级指派任务,而是汪薇薇主动离开的医院,并且有意识隐去行踪。
关于汪薇薇最后的行踪信息显示,汪薇薇曾在里得州出现过。
里得州,世界独立之都,也是她师父当年失踪前最后出现的地点。
她去那儿干什么,她如今的下落如何,她是生是死,无人可知。
看完文件,郁时的心中犹如掀起巨浪,久久不能平复。
她关掉文件,目光落在床上昏睡的叶同尘身上。
汪薇薇的失踪和叶同尘如此相似,他们前往里得州,是否目的一样?
里得州到底有什么,在吸引他们过去。
迷雾一团又一团,将郁时包裹在中心,喘不过气,看不透真相。
“小老大?”
陈幺的声音响起,她轻声问道:“你还好吗?”
“嗯。”郁时深吸一口气,“我很好。”
她必须好,才能有精力有能力去面对这些迷雾,找到真相。
陈幺默了几秒,“那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郁时想了想,将昨晚得知的餐厅地址发给陈幺。
“幺姐,你帮我查一下这个餐厅。”
“是有什么事?”陈幺疑惑道。
郁时将信的事情告诉陈幺,对面听完,立马应下。
“行,我找人去查一下这家餐厅,看看能不能查到寄信的人。你放心,有消息就发给你。”
“谢了。”
“谢什么。”陈幺笑道:“你救我这么多次,给你做点事就谢谢谢,见外了啊。”
郁时勾了勾唇,先前还低迷的心情好了几分。
挂断电话,郁时拿起床头上的干净毛巾,起身去到卫生间打湿水。
微风带着夏日的噪意,吹得树叶沙沙作响,纱窗半开,窗外的阳光整整齐齐铺在窗棂,将片片树叶的阴影照进屋内。
郁时站在床边,动作轻柔仔细的擦拭着叶同尘的容颜,将其白色的长发梳到两侧。
“师父啊,我好想你,你快点醒过来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