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四点左右。
春水大道上，一辆警车正向着华林分局方向，呼啸着疾驰而去。
马志文一边开车，一边偷偷看向副驾驶位上的冯志勋，发现对方正眉头紧皱，一脸严肃的模样，本想和他聊聊这件案子，但还是识趣地把话咽了回去。
他十分理解冯志勋现在的心情。
就在今天上午，华林区永佳商场发生了一场命案，而他们现在去华林分局，就是去那边联合调查这件案子。
按理说，一般的命案，华林分局应该先自行调查一段时间，需要市局支援时再提出申请，不用现在就过去。
可这件案子却不同，不但性质十分恶劣，还叠加了多重bUFF。
首先，在这件案子中，除了一条人命外，商场内一家品牌珠宝店也遭到大肆搜刮，店内大部分珠宝都被罪犯带走，累计价值达500多万元。
其次，凶手杀死那名保安的凶器，竟然是一支手枪，这就使得本案性质愈发恶劣。
以上种种，还都不是最严重的的，因为警方现在还怀疑，本案凶手还是一个犯下多起重案的惯犯。
二十多年前，也就是2002年，康明市就曾发生过一起类似案件，案发现场也是在一家商场内，当时不但死了两个保安，珠宝还被盗走很大一批。
因为那时监控条件差，凶手又十分狡猾，所以尽管警方调查了很长时间，最终还是沦为悬案。
四年后，当时间来到2006年春节时，又发生了一起商场抢劫杀人案。
在这次案件中，凶手还没来得及盗窃珠宝，就被那里的一名保安发现，最终该案以这名保安的殉职而告终，珠宝店并未遭到洗劫。
除此之外，在2000年-2010年十年间，还有两三起抢劫杀人案，作案风格也与本案有些类似，但因作案凶器是刀具，现场又没留下多少关键性证据，所以无法确认其是否为同一凶手所为。
本来过去那些悬案，也不应该算到冯志勋头上，毕竟第一件案子发生时，他还只是个警校学生，根本都还没有参加工作。
可现在，如果证实本案也是那名惯犯所为，那么所有这些悬案的侦破压力，就将全部落到冯志勋头上了。
到时候，如果这件案子侦破不了，很有可能会影响他近期的晋升，因此他才不得不亲自出面，前往华林分局主持调查工作。
遇到这样烦心的事，估计换成是谁，心情都不会太好。
正如马志文所猜测的那样，此时的冯志勋，正心神不宁地想着一件事。
今天上午，本案的关键证物，也就是在案发现场找到的那三颗子弹，已被送到市局技术科，正在与以往那些悬案证物进行匹配。
无论是冯志勋，还是华林分局那边，所有人的心都在一直悬着，苦苦等待结果。
“希望最终的匹配结果，不是那个凶手的手枪……”
冯志勋暗暗祈祷的同时，又在心中不断安慰自己。
“当年凶手犯下第一件命案时，年纪应该在二十岁以上，可现在都过去二十多年，他至少也有四十多岁了，按理说不该这样冒险。”
……
到了华林分局后，二人匆匆下车，很快来到刑侦大队队长办公室，发现那里早就坐了很多人，包括本案所在辖区的派出所所长，两名刑侦大队中队长等等，正围在一起讨论这件案子。
一见冯志勋和马志文进来，所有人全都站了起来。
刑侦大队队长张孟儒脸上露出一抹笑容。
“冯队，马队，你们总算来了！”
冯志勋勉强挤出一丝笑意，转头看了一眼其他人。
“案子讨论得怎么样了？”
“结合案发现场情况，我们目前已经定出几个调查方向，就等着和冯队再确认一下呢。”
冯志勋满意地点点头。
“那现在就开碰头会吧。”
“行！”
张孟儒应了一声，转头望向一名下属。
“老江，你立刻去找一下于局，告诉他冯队到了，我们马上就要开碰头会。”
老江表情严肃地点点头，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冯志勋见状，立刻问了一句。
“这么说，于局也要参加这次碰头会了？”
张孟儒点了点头，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件案子影响太大，他听说后也十分重视，特意吩咐我等你过来时，也派人过去叫他一下。”
冯志勋沉默着点点头。
是啊！
这件案子，毕竟发生在人家华林分局地头上，虽然对他影响很大，可对人家分局局长影响更大，这么重视完全是合理的。
想到这里，他愈发感觉肩上压力又重了几分。
到了会议室后，一名干警立刻打开投影仪，然后用数据线将其与笔记本连接起来。
在此过程中，华林分局局长于天麟也来到了会议室，与冯志勋、马志文寒暄一番后，众人纷纷落座。
这时，投影仪终于已连接上，墙壁上开始出现投影光幕。
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是一张血淋淋的案发现场照片，上面躺着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人，仰面朝天，双目圆睁，满脸鲜血，额上还有一个狰狞的血洞，一看就是本案中那位牺牲者，永佳商场的保安，郑家富。
见到这一幕后，冯志勋心中稍稍松了口气。
“从这张照片上看，似乎不太像那个人的风格……”
据他所知，以往此人作案时虽也开枪杀人，但中弹位置都是胸腹部等位置，而像现在这么残暴血腥，一枪打中人脑袋的情况，从来都没有发生过。
所以至少从这一点上看，二者不像是同一个人。
张孟儒给一名中队长使了个眼色，对方十分默契地点点头，起身为众人介绍起这件案子来。
“本案中这名受害者，是永佳商场的保安郑家富，案发时被凶手打中三枪，一枪击中大腿，一枪击中胸部，一枪击中头部，死状十分惨烈。”
“根据我们的现场勘验，死者尸体周围除了大量血迹外，还留下一长串脚印，一直延伸到该条廊道深处。”
“根据这些脚印呈现出的方向和位置，以及案发现场监控视频可以确认，当时凶手就在这个过道中埋伏，故意弄出动静吸引这个保安过去，然后再将其一枪击倒。
之后，此人一边走向这名保安，一边打出第二发子弹。
最后，他来到保安身前，在极近的距离下举起手枪，一枪打中这名保安头部，令其当场死亡。
后来，我们在这名保安体内，也找到了那两发子弹，还在廊道一侧的墙壁上，找到了第三颗子弹。”
“死者身前掉落了一根甩棍，说明他当时已经发现凶手，并取出甩棍准备自卫，却没想到对方会用手枪突然攻击……”
正当此人说得滔滔不绝时，突然间，两个电话铃声几乎同时响起，众人循声望去，发现冯志勋和张孟儒全都面色一变，迅速接通手机。
冯志勋听着电话里的声音，表情渐渐凝重起来，眉头越皱越紧。
放下电话后，他转头看向张孟儒，发现对方也正向他看来，表情同样十分凝重，立刻猜到对方刚刚接到的电话，与他这个电话说的应该都是一回事。
而给他们打电话的人，一个是市局技术科的干警，一个是华林分局被派去送样本的干警。
坐在主位上的于天麟见状，立刻问道：
“冯队，孟儒，你们电话里都是什么情况？”
冯志勋转头看向于天麟。
“于局，经过市局技术科鉴定确认，我们在案发现场找到的那三发子弹，是苏联托卡列夫枪支子弹，子弹型号是5.22的，和当年那三起案子中的子弹完全一样。”
于天麟面色一变，猛地一下站起身来。
“也就是说，眼下这件案子，与当年那三起连环盗窃、抢劫、杀人案，凶手同属一人？！
一听这话，会议室内的温度瞬间降到冰点，所有人全都面面相觑，表情渐渐凝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