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泽犹豫了一下,缓缓松开他,接着双眼微眯,审判般上下打量他:“昨晚的事你记得多少?”
他都没多余的心思问他下药的事,只想知道最后在花廊的事他还记得多少,尤其是自己信息素失控的时候。
吴文卓眼神微变,后退了两步,看着他一副欲言又止,难以启齿的样子。
平时两人对峙他都嚣张跋扈,恶语相向,如今面对自己突然表现出这样尴尬的肢体动作,于泽哪还能不明白。
这是什么都记得,不光记得,还知道他的omega身份了。
于泽两眼一黑恨不得晕过去,他后悔了,后悔昨晚怎么不把这人一起带到海边先给淹死灭口。
大概看出他眼底那点儿杀意,吴文卓连忙开口:“我不会说出去的。”
于泽深深叹了一口气,他不相信吴文卓的保证,尤其这人之前的行径如此恶劣,可现在也找不到比这更好的办法。
他如果敢说出去,大不了到时候把这人打一顿,自己再……退学吧。
这也是迫不得已,毕竟比起其他的,他是omega这件事本身就很危险,尤其在面对某些人的时候。
吴文卓看着眼前这个似乎认识很久,但又不得不重新看待的人,精致侧脸上能看出一会儿愁云密布,一会儿又是破罐子破摔的狠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最后他像是想明白了,沉着脸语气威胁力十足:“你最好是把这事烂在肚子里,半个字都不要透露出去,不然,我不会放过你。”
吴文卓纳纳点头,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发现对方本质是个需要被Alpha保护的omega的缘故,他现在心情复杂到极点。
本来自己输给的是一个平时看不上的beta已经够丢人了,这会儿知道对方居然是个更不可思议的omega,他已经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多年的假想敌。
觉得自己不堪之余更有一丝对他的佩服。
一个omega,是怎么走到今天这一步的。
于泽不知道他心底的纠结,或许就算知道了应该也是不在意的,都一个人这样这么多年了,根本不需要别人理解他可怜他。
暂时解决这些了事情他只觉得异常疲惫,抬腿就要离开。
这时候楼道尽头的灯突然亮起,一道带着凉意的声音响起:“你们在这儿干嘛?”
于泽回头,只见姜尧正拖着一个银色行李箱,拎着一堆东西,眼神中带着几分冷厉的探究看着他们两人。
于泽愣了一瞬,他下意识和吴文卓拉开距离,看向姜尧:“队长……”
姜尧没有看他,只是一直盯着他旁边的吴文卓,表情是说不上来的冰冷,看上去心情不太好。
吴文卓感觉更明显,他只觉得姜尧那眼神恨不得把他冻死。
他突然想起今早自己就是在一个小诊所醒来,屋里昏暗异常,当时这个姜尧就坐在旁边。床边就是泛着冷光的医疗器械,那一瞬间他看自己的眼神也跟现在差不多,吴文卓还以为他要嘎了自己。
虽然他当时并没有多说什么就走了,但留下了一份检查单。
上面显示自己某项激素指标异常,是药物作用,他那时候才知道自己是被人下药了。
“于泽,过来。”
吴文卓眼里可怕的腺体贩子开口了,依旧是冷冽的语气,于泽却未发一言乖乖走到他身边。
立正挨打,他已经做好接受惩罚的准备。
谁知道姜尧收回目光,只是把手里的东西递到他手上,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跟上一秒比起来简直称得上是温柔的对他交代:“把这些东西拎到安排给教练的房间门口,我跟老李拿了房卡一会儿就上来。”
“啊?……噢”
于泽揣着一肚子疑惑纳纳点头,提着李常德又不知道从哪儿瞎带来的一堆东西上了电梯。
彼时吴文卓还没有离开,等电梯彻底关上,姜尧微微眯起双眼对他道:“在我查清楚昨晚的事之前,离他远点。”
这个他毫无疑问是于泽了。
面对于泽心里有那些别扭的愧疚感,但是面对姜尧可没有。
吴文卓听到他这个语气不可置信的哈了一声,接着火气就上来了,正要开始输出,没想到姜尧干脆地转身离开,一点儿也不想听他废话。
“妈的,这嚣张的家伙。”吴文卓不甘心的咬着后槽牙。
这次张扬带头违纪的事件,算是把姜尧惹到了,他把昨晚发生事情转告给了李常德。
这下可把李常德气的,刚到基地就把所有人拉出来开批斗大会,把张扬骂了个狗血淋头,更是把所有人骂了一遍。
骂张扬狗改不了吃屎,骂姜尧人都管不住,骂老队员做不好带头作用,骂新队员好的不学学狗吃屎。
发了一通火之后,仍觉不够,大吼着让所有人换上训练服,立马到田径场集合,准备挨罚。
烈日当空,田径场塑胶跑道灼烧的味道扑面而来。
南宁队全员除了“易感期”的赵佳明都顶着太阳在罚跑。
“啊啊啊啊啊——我为什么也要挨罚。”
周维作为昨晚的乖乖崽一员,什么都没干就要跟着一起被罚,忍不住高举双手仰天长啸,眼睛被阳光刺的流下生理性泪水,此情此景颇有一点我命由天不由我的哀怨。
于泽扭头看他,忍不住问旁边的姜尧:“不用跟教练说一声吗?他没有犯什么错,跟我们一起挨罚,这样会不会让他……”
最后几个字他没有说出来,不过姜尧懂他的意思:“你是想说,周维会不会心生怨恨什么的?毕竟他是被连累。”
于泽点头,在他印象中,这位叫周维的大二师哥好像很不喜欢出汗劳累,训练中也是能偷懒就偷懒。
所以发生这种事情难保不会对张扬或者他们有点儿意见。
姜尧忽然笑了一声,他双手绕到于泽身后,把他外套自带的兜帽给他戴上,挡住了刺目阳光。
“不用担心,周维这人挺有趣的,用他自己的话说,他是个从身到心都很健康的人。你了解后就知道了,他平时贱了点儿,但不至于这么小心眼。”
“噢。”于泽任由他整理自己的帽衫。
“是我小心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