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是个集体,一人犯错全队挨罚是常态。你也不是小心眼,能考虑到每个队员的情况,比我这个队长合格啊。”
姜尧笑着对他说。
于泽听出来是在调侃他,沉默下来,跟他对视两秒,接着转过身自顾自拉伸起了跟腱。
不过的确如他所说,周维在罚跑过程中,表面上一副责怪张扬的样子,但其实看上去更多是想借着机会占张扬便宜。
一会儿“哎哟副队,我因为你跑的,一会儿可得给我买杯奶茶弥补一下。”
一会儿夸张的呼哧呼哧“张扬,回去务必请我吃火锅。”
最后把张扬烦的忍无可忍,一只手夹着他脖子怒道:“粑粑你吃不吃。”
正排着队跑步,脚步频率相同的大家哄堂大笑,有些人因为这一下突然跑岔了气,捂着胸口开始缓缓调整。
周维还在那儿咿咿呀呀耍赖:“我不管,我跑得有些低血压了,一会儿要喝益木堂补充糖分。”
这场罚跑持续了至少三个小时,队伍因为身体素质差异已经跑得零零散散。
从田径场上空往下看,所有人穿着南宁队特色的红色球服,在椭圆弧跑道的各个位置行进,速度有快有慢,距离有近有远。
等所有人跑完,已经累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李常德才大手一挥放过他们,自己端着小茶杯离开了。
太阳在他们还在挨罚的时候就早早被阴云遮住,千屿岛变幻莫测的天气大家早就习惯了。
但此时此刻,所有人因为力竭躺在尚有余热的人工草坪上,汗水顺着肌肤纹路流进这片土地,周围都是队友们此起彼伏的喘息声。
于泽平复着呼吸,双眼放空看着云层中最亮的一片白晕。
他想,太阳应该就藏在这后面。
这时候有阵风吹过,仿佛送来了海边的味道,也拂去皮肤表层的热气,于泽轻轻闭上眼睛。
“爽——”
张扬大喊,整个人呈大字型躺在地上,他接着说,像是朝着天空在喊:“对不住啊各位,我闯祸又害得你们跟着一起受罚。”
大概没想到一向吊儿郎当的他突然这么认真道歉,空气依旧安静着,过了一会儿,有人附和:“我又不是没跟着去,可不是为了你挨罚。”
接着是更多的声音:“说实话昨晚我可玩开心了,今天挨罚我心甘情愿。”
“哎哟扬哥,你还搞上这一套了。”
“孩子长大了,怎么办,爸爸反而不习惯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
张扬笑骂:“滚啊”
这还不够,还要伸脚去踢那自称爸爸的人。
周维作为唯一一个不愿意躺在地上的人,拖着步子上前揪起张扬的衣服,把他上半身都提溜了起来,前后不停摇晃:“道歉就完事了,拿点儿实际的,我要喝益木堂昂昂昂昂昂~~”
张扬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周维你这个狗。”
周维继续晃他:“那你是啥?粑粑?”
所有人在地上笑作一团。
张扬放弃挣扎:“我服了你了,喝喝喝,喝喝行了吧,今天我请客,大家都有份啊。”
“副队万岁!”
疲惫仿佛一扫而光,所有人开心的高呼。
于泽闭眼听着,嘴角也无意识扬起一抹笑意,在无人知道的角落被人尽收眼底。
他很喜欢这种感觉,就这些人一起,不管Alpha,beta,omega这些东西,只是因为大家一起了,干什么都能让他觉得,自己像个人一样活着。
回到房间,于泽瘫坐在椅子上,身体疲惫到极点,膝盖和大腿都因为长时间运动有些酸胀。
加上昨晚的宿醉,他现在只想好好睡一觉,但又很嫌弃自己一身汗味,于是强撑着进浴室洗澡,最后头也没吹干就把自己摔进床里,渐渐进入梦乡。
姜尧刚跑完田径场就被李常德叫到房间,汇报了这几天的训练情况,直到这会儿才结束。
回到房间,推开门视线里就是一片黑暗,阳台窗帘半掩,屋外是疾风刮过的声音,天色阴沉,仿佛氤氲着一场大雨。
屋里还有些浴室残留的湿气和沐浴露的味道,于泽蜷缩着横躺在床上,没有枕枕头,也没有盖被子。
姜尧轻轻关上门,怕把人吵醒只打开了浴室的一盏暖灯。
他借着暖黄色亮光走到于泽床边,心底突然涌现出心安的感觉,从昨晚发现他消失起就焦躁不安的心,仿佛有了归处。
当看到于泽头枕的位置下床单有被水浸湿的痕迹,他皱着眉弯腰轻声:“于泽?起来,你是不是没把头发吹干。”
姜尧自己可能都没有意识到,他声音轻到,不知道是想把人叫醒,还是害怕把人吵醒。
不过于泽还是在这接二连三不间断堪称温柔的呼唤声中,迷迷糊糊趴了起来。
他困极了,半眯着眼睛不耐烦的看着面前把自己叫起来的人,起床气依旧稳定发挥。
“要降温了,头不吹干就睡,小心感冒。”
姜尧看着他无所谓的表情叹了口气,去柜子里把吹风机拿了出来,又拿了一张干毛巾,最后坐到床头位置,对着于泽招招手。
“过来给你把头发吹干。”
于泽脑子还处在混沌状态,也没管两人之间这样的行为会有多奇怪,膝行两步挪到姜尧身边,把头枕在了对方铺着干毛巾的大腿上,任由他摆弄自己的头发。
吹风机的嗡鸣声不大不小,在安静的房间里回荡,更催得于泽睡意朦胧。
姜尧手指在发丝间穿插,忽的开口:“于鲤鲤。”
“嗯?”
于泽全靠意识在回应他,倦怠的声音几乎是哼出来的。
姜尧紧绷的嘴角缓缓上扬,逗他般:“还睁得开眼睛吗?”
“嗯。”
虽然这样回答,但躺着的这人分明连眼皮都没有动一下。
姜尧把吹风机的档位调低了些,又问他:“今天挨罚累不累?”
“嗯……”
“还跟不跟张扬鬼混了?”
半天没有回答。
姜尧也不计较,摩蹭着手中的发丝半是责怪的喃喃低语:“知不知我昨晚多担心你?”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