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沁穿着一身白色大褂,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眼睛,却传递出强烈的谴责意味。
“我只相信自己看到的。”
何沁瞟过一眼安安静静躺在床上的于泽,又狠狠瞪向姜尧,不赞同地低声说:“姜尧,有些东西是新鲜,但你还小,下手没轻没重的,现在还是不要碰的好。”
“噗嗤!”
于泽没忍住笑出了声。
脖子上的药膏都跟着喉咙一起振动。
何沁这才发觉自己声音有点儿大,顿时尴尬住了。
“沁姐姐~”
在这气氛莫名的安静之际,病房大门被猛的打开,一道三人都很熟悉的声音传来。
除了于泽不太方便,姜尧和何沁齐刷刷转头看去。
宁悦扶着腰出现在门边。
“哎哟~我这腰伤又复发了,你快帮我看看。”
她面带痛苦之色,林黛玉似的虚虚抬眼看过来。
然后她就看到……
看到——
姜尧一脸不忍直视的表情。
为了不让她尴尬,姜尧嫌弃之余,还是抬起手跟她打招呼。
“嗨——”
何沁:“……”
宁悦:“……”
她差点儿扶不住门框,僵硬地掰直了自己扭曲的身体,抖着嗓子说:“有病人呢……那……我出去再等等。”
说完头也不回的跑了,看上去灵活得不行。
两分钟过后。
宁悦双手抱怀,十分嚣张地坐在于泽床边的椅子上。
跟方才矫揉造作的样子判若两人。
她皱着眉,不爽地盯着床另一边的姜尧。
“你干的?”
姜尧深深叹了口气,解释都有些苍白无力:“我像是那种人吗?”
于泽又开始笑,仿佛看姜尧吃瘪是什么很让人开心的事。
姜尧眼神幽怨,没好气地说:“还笑还笑!看热闹看得起劲儿,也不知道帮我解释一下。”
他说着,拧毛巾的手都粗暴了几分,待冰水全部被挤出去,又把毛巾轻柔地敷在于泽手腕上。
于泽总算愿意屈尊开口了,他脖子不好随便动,只能眼珠子转,看上去有点儿不好意思。
“我就是跟人打了一架,跟他没关系。其实这点儿磕碰不用这么兴师动众的……”
姜尧哎了一声,打断他:“不是兴师动众,比赛在即,你又是我们的主力队员,为了比赛,你也得赶紧调整到最佳状态知道吗?”
于泽这会儿木头人一样躺着,人微言轻,拗不过他的歪理,只能瞳孔往上走,不服地瘪了瘪嘴。
“哦——”
宁悦观察力比一般人敏锐,她在这对话里琢磨出万分的不对劲,拇指和食指磨蹭着下巴,眼神在两人之间不断轮转。
“嘶,你俩这是……”
于泽掩饰般咳嗽了一声。
但姜尧一点儿要掩饰的意思都没有。
他仗着于泽不能做大动作,抓起他另一只完好无损的手,十指相扣,举给宁悦看。
那样子,活像个开了屏,开始四处招摇炫耀的公孔雀。
“就是你想的那样。”
于泽抽了一下手没抽动,便由着他去。
“我靠,真假?明明昨天比赛的时候看你们还……”
宁悦一脸不可置信。
虽然刚刚是有些猜测,但听到姜尧亲口承认还是很震惊,毕竟她来南大这么些年了,从没见过男篮这个有颜有实力的队长谈过恋爱。
而且看于泽那个样子,表面上嫌弃了些,却也没矢口否认。
她已经把她这个弟弟的脾性摸清楚了,不愿意的事,那是死活不会承认的。
谁敢造他的谣,他能把人打死,并且气得两三天吃不下饭。
就像上次被传绯闻之后,对他的腿肖想的人实在太多。
贴吧上的人藏于Id之下,说些不伦不类的话,他拿他们没办法,就天天开始撸铁,练下肢力量。
……虽然效果甚微吧。
不过也能证明于泽宁折不屈的性子。
这也正是宁悦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于泽是那种这么快就改变想法的人吗?
昨天还不愿意姜尧跟着一起去球馆加练,今天就好上了?
宁悦挑着眉,半是惊异半是纳闷嘀咕:“不会真是我昨天那颗糖起的效果吧?”
这么有用?那她是不是该给何沁也来上一颗,不是,一箱。
宁悦越想越歪,眼见着思路都快绕到天边去了,何沁开门进来打断了她。
“你那腰,看不看了?”
“要看的要看的。”
宁悦顿时什么想法都抛到了脑后,她乐颠颠跟出去,还没脸没皮地抱怨。
“沁姐你医术不行啊,我都来看多久了怎么还没好……”
墙壁微震,病房的门被关上,只留下屋内两人安静地待着。
两只手还扣在一起,于泽忽然觉得有些不自在,注意力克制不住往手上放。
能清楚感受到姜尧的手比他大很多,手心也比他温暖,还有指弯处不容忽视地拇指在来回磨砺。
于泽觉得痒,想挣开。
但他每次发力,都有相同的力道在跟他对抗,姜尧一次一次收紧手指,抓着他不让他放手。
于泽没办法了,软着嗓子无奈开口:“尧哥……”
姜尧像个吸引大人注意力的孩子,眼见着骚扰成功,低头闷笑起来。
于泽试图跟他好好说:“能不能先把我松开。”
姜尧亲在了他的手背,改成用两只手一起包裹住,态度明确。
“不行。”
他现在整个人都浸在了糖罐子,心口发暖发涨,只要一想起先前在仓库里的吻,信息素就控制不住想往外冲。
虽然不知道于泽为什么不让他把信息素泄露出来,但既然说了,那他就忍一忍。
于是这段时间,他一直在看见于泽就高兴得信息素暴增,又偏过头极力压制中不断煎熬。
就算这样都不愿意离开一秒,去打点儿抑制剂。
挨过一阵儿,他忽然开口:“于泽。”
“嗯?”
“没什么。”
姜尧只是忽然想问问他,既然在仓库的时候回应了,是不是他们就算在一起了?
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生出退意。
答案太直白,选择就太少,他害怕于泽只是一时头脑冲动。
毕竟自己当时太卑鄙,选择了他最脆弱的时候趁虚而入,占了点儿不那么真切的成分。
万一呢?
他赌不起。
宁愿就这么不明不白的。
闭眼假寐中的于泽轻轻吐出一口气,睁开双眼,看向床边正处在患得患失中的人。
“姜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