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城内的甜水巷是一个奢靡且充满堕落的地方。
寻常人家的男子,若是进过一次甜水巷,定要被家中的妻子责问。
这种地方,进去一次,纵使花掉十余两银子,还是会意犹未尽。
为什么甜水巷如此吸引人?
不光是因为京都内的勾栏瓦斯都开在此地,更是因为京都的第一青楼伊春楼坐落在此。
今晚的甜水巷,热闹程度更超以往。
横条街张灯结彩,挂着粉红色的灯笼,甜腻的脂粉香气如洪流一般从街巷处传出,纵使是毫不知情的路人经过,也会被这香味勾动心弦,想要进去一亲芳泽。
姬瑶身穿一席白袍,头发竖起,手中握着一柄金丝楠木制成的折扇,一脸阴沉的跟着陆玄走入那伊春楼中。
“哎呀纪兄,出来玩还阴沉着个脸作甚,咱们的报纸大卖,赚了那么多的银子,当然要出来潇洒潇洒,花点就花点呗。”陆玄今天打扮的风骚至极,一身黑金色长袍,腰佩玉饰,手法上还扎了个骚气的红绸带。
“哼,潇洒可以,但为什么要让本公子请客?”姬瑶面露不悦,眼神却已经被这伊春楼中热闹的景象所吸引。
这伊春楼坐落于京都十余载,无论是装潢还是面积都远超其他青楼,怪不得能出的起如此大的手笔,搞什么十周年店庆。
姬瑶心里嘀咕,可陆玄却完全一副不在乎的模样。
“纪兄你躺着赚了这么多钱,请请你的合作伙伴怎么了,再说今日伊春楼可是有许多比试文采的活动的,凭你我兄弟二人合力,万一拿了那头筹,花的这点银子不就都赚回来了,格局要放开嘛。”
姬瑶不禁冷哼一声,完全没把陆玄的吹牛放在心上,大周的文人学子那么多,善于诗词歌赋的才子更是数不胜数,纵使是林平安这位三花状元前来,都不敢说能力压群雄夺得那头筹,更不要说他们二人了。
她承认,陆玄是有几分才智,更善于操纵人心,谋算天下,可若是跟她说陆玄能文压整个京都,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信的。
正琢磨着,人群突然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欢呼,堵在门口的客人们自发的让开一条通路,似乎有什么了不得的人物来了。
“快看,是柳元柳公子来了!”
有眼见的客人已经看到了来者,不由得惊叫出声。
姬瑶听到这个名字只觉得有些耳熟,顺着人群聚集的方向定睛看去,只见一位凤眉醒目,头戴纶巾,长得如同女子一般的翩翩贵公子正微笑着走入这伊春楼内。
“柳公子自从见过一次那白芷柔后,就一直没再踏入这伊春楼,世人皆在传他是准备用一首传天下的诗词来博得白花魁的芳心,然后将她赎出这青楼,没想到今天他竟然拿来了。”
“难道说,柳公子已经做出了足以传天下的诗词?恐怖如斯。”
路人的议论声简单的替姬瑶介绍了来者的身份,姬瑶暗暗点了点头,她终于想起来,这柳元的名字她的确听说过。
据说这柳元曾经也是位天才,他本是京都柳府家的六公子,三岁读唐诗,五岁熟读四书五经,七岁便可提笔作诗,仅仅十七岁的年纪,就高中了秀才。
可惜,时运不齐命途多舛,柳府的家主暴毙,家中的几位长兄争夺家产,柳元从小丧母,在这场斗争中根本没有竞争力,领了笔银子就被赶出了柳家。
少年郎志不在官场,蹉跎数月后,便开始流连于风月场所,本来凭这个玩法,他用不了几年就会败光身上的家产,然后泯然众人中,可他的相貌俊美,又才华横溢,随手间写出的诗往往能成为佳作,给那些花魁们提升雅名,于是便有数不清的花魁邀请柳元共度春宵,只为能得到他的一首诗或者一句词,柳元也就有了一个柳白嫖的名号。
仅仅是这伊春楼中,少说都得有一半的花魁曾和柳元有过交际,更有借他诗词才成为花魁者。
不过,这些在姬瑶看来就是胡闹。
她身居皇宫,都曾听手下的官员们提起过这柳元,说他文采不输林平安,可心却不在朝堂,想请姬瑶召他入宫好生培养。
可却被姬瑶言辞拒绝了,一个流连于风月场所的浪荡子,就是在浪费自己的学识天赋,培养这样的人说不准哪天他就撂挑子跑路了。
柳元笑着坐到专属于他的一张酒桌上,对于身边耳朵恭维声他已经见怪不怪,这些人打的什么心思他都清楚,不就是想从这里求得一首诗,然后拿去夺得花魁一笑吗,呵呵,一群俗人,他柳元的诗词做出来是用在这些地方的吗。
感觉身上一直有一道冰冷的目光在注视,柳元感觉全身都不太自在,寻着目光看去,只见一位白袍的贵公子,正在不远处冷视着他。
“嘶,这世间竟然有比我还帅的男人?”
柳元看着女扮男装的姬瑶,倒吸一口冷气,被她英俊的外表所震撼。
“不可能,我不相信这世间能有男人比我还帅,定然是有问题!”
柳元嘴里嘟囔着,不知道是从何而来的信心,让他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帅的男人。
不过,也正因为此,柳元能够注意到一丝微小的细节。
那个男子喉结明显是假的,举止间又常常伴随着少许女儿的姿态。
若是其他男人在这,就算告诉他纪昀是假扮的,他们可能都看不出破绽,可天天泡在女人堆里的柳元,还真就有如此本事,能够观察出这一点点的小细节。
“我当是什么,原来是位女扮男装的姐姐,呵,有意思,我要去认识一下是哪位姑娘。”
说干就干,柳元起身朝着姬瑶二人走去,嘴角挂起了自认为帅气的笑容。
“哎,纪兄你瞅啥呢,花魁们就要出来了,我还从没进过花魁的闺房呢,一会看我眼色行事,咱们哥俩今天必须一人抱一个回去。”
陆玄凑到姬瑶身边,神秘兮兮的说着,他突然耸了耸鼻子,冷不丁的冒出来一句。
“卧槽?兄弟,你好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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