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奴尚未查清。”
云因道:“那袁大郎是个不成器的,若非是他遗失了大郎君的墨宝,皇后娘娘和阮家也不会险些被诬陷,实在是可恶至极!更何况他与孟氏成亲之前答应的好好的,绝不会有二心。”
剩下的话不必说,阮筝也明白。
孟氏虽生母早亡,可到底是孟国公与原配的唯一骨肉。
当年她在众目睽睽之下被袁大郎救上岸,两人也算是有了肌肤之亲,可若非事后袁大郎跪在孟国公面前许下“得孟氏为妻,此生永不纳妾”的诺言,孟国公是宁愿让孟氏带发出家,也不会将女儿下嫁给他。
此事若是闹大,被孟氏和孟国公府知道......
可就有好戏瞧了。
阮筝思索片刻,摇了摇头道:“罢了,孟氏到底无辜。”
袁家大郎在外偷摸养女人的事情若是宣扬出去,顶多也只是让他们畅快一二,可也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帮助。
倒是孟氏这个正妻,要沦为京中的笑柄。
阮筝道:“她也是不容易,国公府出身,却下嫁给袁家这样的门第,袁大郎又是个没出息的货色,背着她在外头养女人。可怜她无所出,还要操持家业。”
云因附和道:“可不是吗?当年孟氏落水,这么多人都在岸边,偏偏让袁大郎给救了上来......”
“这不就跟那袁瑞想要对我做的事一模一样吗?”
一道声音突兀响起。
卫瑾走进来,因为阮筝的纵容,她在停月斋向来是畅通无阻的。
阮筝看着她,脑海中的迷雾顿时散了个一干二净。
是啊。
落水,被救上岸。
这样的事情,原来早就发生过一次了。
阮筝和云因谈事鲜少避开卫瑾,她也早已习以为常,在外头脱了木屐便跪坐在阮筝身边,直言不讳道:“大母,这怕不是袁家一脉相承的卑鄙啊!”
阮筝嘴角流露出一丝笑容,轻轻道:“阿希说的对。”
她看了云因一眼,后者明白她的意思,立马退下让人去查孟氏当年落水的细节。
如果真是他们想的那样。
都不用阮筝亲自出手,孟国公府就能让袁家在这平京之中夹着尾巴做人。
阮筝看向卫瑾,“今日怎么没有去敬文馆念书?”
卫瑾眨了眨眼道:“公主病了,特意派人来传话,让儿这些日子不必入宫。大母不必担心,公主的病不要紧。”
阮筝笑了一下,也懒得去猜神光想做什么,道:“左右最近空闲,过两日带你们去梵音寺礼佛。”
可以出去玩?
卫瑾露出大大的笑容,立刻将袁家的事抛之脑后,起身道:“我这就去和珠珠说,她自回家就一直没有出过门,知道后一定高兴!”
“阿希,等等。”阮筝叫住孙女。
她这次出门自然是别有用意,可不是就礼佛这么简单。
自打阮筝重生,到现在也快小半年,却一直迟迟没能查出卫祥的身世。
袁氏和袁老夫人一定知道,但想要撬开他们的嘴太难了。今日云因提及往事,倒让她注意到了孟氏这个人。
她甚至有一种预感。
或许,孟氏能帮她弄清楚卫祥的来历。
所以阮筝一定要和孟氏见上一面,还得是正大光明不会引人猜忌的那种。
另外还有卢氏的问题。
阮筝对卫瑾招了招手,后者连忙附耳过来。
“礼佛那日,我带上你二叔母,会安排一场......”
卫瑾的眼神从不解转变惊讶,最后恍然大悟。
她拍了拍胸口,信誓旦旦地保证道:“大母放心,我绝不会让您失望的!”
珠珠能不能摆脱缠足的困境,就看她的了!
阮筝看着她明媚而充满活力的背影,不禁莞尔一笑。
另一边。
卢氏听说婆母要带她们去梵音寺礼佛,立刻紧张起来,生怕自己到时哪里没做好,若是路上出了什么差错,一车的女眷......
她夜里翻来覆去,卫敞睡的再熟也被她吵醒了,语气不大好:“你做什么,还不睡?”
卫敞骤然出声,把卢氏吓了一跳。
她忙道:“郎君,郎君歇着吧,我去外头安置。”
卫敞由她去,重新闭目睡下。
倒是卢氏忐忑不安好几日,尤其是出门前一天,将一些细节反复确认,最后还是不放心。
老天爷啊,这可是她管家之后办的第一桩事。
可千万不要出现差池啊。
是日,天光乍破,一碧如洗。
临出发前,阮筝询问云因:“都查清楚了?”
云因给了一个肯定的答复:“是。娘子所料不错,当年孟氏落水一事确实是遭人算计,袁大郎也掺和了一手。”
孟氏生母早亡,又无亲生兄弟帮衬,虽受父亲疼爱,可孟国公到底是个男人,心粗得很,压根不知道自己续弦的继室心眼如针尖儿一般大小。
孟氏在继母的手底下过活,吃了不知道多少委屈,偏偏继母的面子功夫做得极好,让她有苦难言。
后来,孟氏到了适婚年龄,她那继母一方面惦记上了先头夫人留下的丰厚嫁妆,一方面怕孟氏高嫁之后报复自己,便想了个损人利己的法子。
而袁大郎,恰好在那时入了孟国公夫人的眼。
一个藏着坏水,一个想攀高枝,两人一拍即合,来了一出英雄救美的戏码。
之后,便是众人津津乐道的孟国公嫁女。
这门亲事门不当户不对,对孟国公而言委实不算光彩。但他还有其他的儿子女儿,总不能让孟氏一人连累了全家的名声。
云因叹道:“可怜了孟家大娘,叫人算计成这样。”
阮筝心想:怕不是孟氏多年不孕,也跟她那佛口蛇心的继母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