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她感动得无以复加,望着阮筝的眸子满是孺慕敬意,没想到今日进宫还能有如此大的收获!
这可比什么金银玉器、宝石古玩要有价值的多!
尤其是对他们这样的清贵门第来说,书籍是留给子孙后代最大的财富。想要一步一步往上爬,少不了家族的助力。那么家族又如何长久不衰?还不是靠这些底蕴支撑!
“我祖母若是知道,怕是今夜都要高兴得睡不着觉了。”崔六娘由衷感叹,只恨自己和卫家二郎的年纪不太合适,否则她都想嫁给卫启了。
崔六娘今年十五,年长卫启三岁。
如果卫祥没有瞎眼,又不曾做出害人性命的丑事,卫平侯再为他请封世子,士族夫人们或许会看在阮筝的分量,将他纳入待选女婿的名单里。
然而这世上没有如果。
他们就算考虑比自家女儿小上几岁的卫启,都不会考虑卫祥。
崔六娘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红着脸连连和阮筝道谢,并保证道:“晚辈一定好生保管、用心学习,绝不辜负老夫人的心意。”
阮筝笑道:“清河崔氏清贵门第,向来出才子才女,不像我们家这几个,除了二娘喜欢读些史书以外,其他几个能不碰书就不碰书。”
她点了点卫瑾,嗔怪道:“我家大娘,从前身子骨弱,回来之后便一门心思想要习武。这些年了,君子六艺样样精通,其他也就是那手字还算拿得出手,也不知道日后还嫁不嫁的出去!”
阮皇后笑道:“哪里嫁不出去?之前阿杜还跟我打听大娘的亲事,不是姑姑您说不舍得大娘出嫁,要再留两年吗?”
其他人跟着抿唇笑。
唯独卢九娘若有所思地看着卫瑾,试探道:“听闻卫大娘子的书法是尚书令亲自指点?”
阮符书画双绝,卫瑾那肯定有其手稿!
卫瑾疏朗一笑,看上去就不是那种有很多弯弯绕绕心思的人,点头道:“舅公和大母都有一手好字,只可惜我日日练习,始终及不上长辈万分之一。舅公还将阮家先辈的手抄本借我学习,哎,我不争气。”
“丢人!”阮筝摇头道,虽然这样说,可满脸笑意,任谁都能看出她对卫瑾的宠溺。
第一个孙女的分量就是不一样啊。
这一回,卢九娘抢在所有人的前头向卫瑾抛出橄榄枝,姝丽无边的脸上绽放大大的笑容,甚至亲切称呼卫瑾的小名。
“阿希喜爱武学一道,正好我家长辈曾收藏一本剑谱。阿希若是感兴趣,回头我便厚着脸皮上门拜访了。”
从年纪相仿的卫瑾入手,说不定更容易借阅阮家的书籍。
我的天!
她竟然能想到这种法子!
其他人回过味来,看卢九娘的眼神都不对劲了。
好你个卢九,平时装的要多高傲有多高傲,其实还不是和她们一样!
卢九娘是出了名的性子高傲,自幼对琴棋书画不感兴趣,唯一喜好的书法也只能算是一般。所以才气远不如王十二娘出名。
若不是她出身高贵,又是范阳卢氏这一辈唯一的女郎,只怕有不少人背地里说她花瓶一个。只有一副空皮囊罢了!
卢九娘的主动令卫瑾很是高兴,“好啊,卢九娘子肯赏脸,我自是扫榻相迎。”
王十二娘抿唇笑道:“照这样说,我们这些家里没有剑谱的,都不敢上门了。”
崔六娘紧跟着道:“是啊,阿希你可不许偏心!”
这些女孩子平日里和卫瑾往来不多,只能算是点头之交。但如今一个接一个都对卫瑾亲近极了。
卫珍和卫琼姊妹俩都被挤到了一边儿。
卫琼气死了,暗暗磨牙道:“二娘!她们也太过分了!”
卫珍没有理会她。
虽然阮筝和卫瑾并没有告诉卫珍,但她隐隐能猜出大母她们的意图。
又不是小孩子了,哪里还会争风吃醋?
阮筝就坐在一边儿,与阮皇后笑意吟吟地看着这群年轻美丽的小娘子,或谈论趣事儿,或以菊花为题即兴作诗,或招来宫女呈上笔墨纸砚,亲自绘出各色菊花之美。
总之,热闹至极。
一场赏菊宴,也算是宾客尽欢。
阮筝带着几个孙女打道回府,卫珍照旧寡言少语,卫琼在车上昏昏欲睡。
卫瑾道:“大母,儿准备过几日设宴,请卢九娘子等人到家中做客,您看如何?”
阮筝道:“你也大了,这点小事自己做主就好。若是有哪里不会的,就请你三婶帮忙操办操办,想必她也是愿意的。”
鱼饵放出去了,自然就等鱼上钩。
卫瑾欣然一笑,道:“是。”
不枉费她多番打听卢九娘的喜好。
也幸而,她对书法充满兴趣。
到家后的卫瑾便开始着手准备宴会一事。
先是下帖子。
别看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可这里头也有许多门道讲究。
帖子便是一个人的门面,字写的好不好,熏的什么香,包括措辞称呼,都能看出许多东西。
卫瑾跟在阮筝身边也学了不少。
她还记得祖母曾说起自己年轻时候,京中流行的花笺。
——先是以各色鲜花汁染色,再一一描绘上染汁的花样,到这便已是精妙绝伦、高雅不凡,但阮筝尤嫌不够,还要用自己制作的花饼为一张花笺熏上梅花香气。
要知道,当时与阮筝交好的贵女收到这样一份精美雅致的花笺,有多么爱不释手!
当下没有梅花,卫瑾便用桂花做了几个香囊,小炉子慢慢烘出香味儿,熏了足足几个时辰,才让花笺染上浓浓的桂花芬芳。
而另一边,卫祥也从府中下人的口中得知,卫瑾要请卢九娘到家中做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