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过年,卢氏和安阳郡主特意带着孩子们去梵音寺为全家祈福,希望接下来的日子都平坦顺利,好教大家尽快淡忘袁氏母子的事情。
因为卫平侯府出了这档子事,卢氏和安阳郡主妯娌俩好几个月没敢出门。生怕赴宴,人家来上一句,“诶,我听说……”
安阳郡主长这么大,还没丢过这种人!
去梵音寺的路上,一切都很平静。卫琼和卫珍因为大冬天的起的早,特意在车里补了个觉,等到梵音寺山脚下,由仆婢整理好衣衫发髻,这才跟随母亲入寺上香。
卫瑾今日随阮符去拜访友人,便没有与之一同前往梵音寺。她不在,卫珍又是个沉闷的性子,往往卫琼说上十句话,才回个两三句。
卫琼气闷,又不敢表现出来,正巧有机灵的小和尚提议,两位小娘子若是感兴趣,可以到一旁摇签算命。
卫琼立马拉着卫珍过去了。
“阿姊,你老冷着个脸做什么?让旁人看见,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有多讨厌我呢。”卫琼语重心长,“你要多笑笑,不然好运气都被你赶跑了。”
卫珍道:“不要迷信。”
说完,便见坐在矮桌后面的老和尚露出一个微笑。
卫珍一顿,在寺里说不要迷信好像不大好。
“阿弥陀佛,两位施主,是要摇签吗?”
“劳烦师父。”卫琼甜甜道,她在外面一向是很讨人喜欢的。
老和尚不着痕迹地看了卫琼两姊妹一眼,这相貌……似有大祸之兆。
不过,兴许是他看错了。
老和尚将签筒双手递给卫琼,卫琼道:“阿姊,你先来吧。”
卫珍说了好,跪坐在蒲团上,双手捧着签筒,一面闭眼于心中默念,一面轻轻摇晃。
吧嗒。
一支签子掉了出来。
卫琼捡起来,看了一眼,心想这应该算是一个好签吧?她递给卫珍,卫珍再交到老和尚的手中。
“劳烦师父了。”卫珍客客气气道,姐妹俩都很有礼貌。
签上是:人生歧路多坎坷,凤凰涅盘破黑云。
老和尚笑了笑,请卫珍摊开手掌,顺着掌纹端详许久,并未说话。
“施主的签,”他停顿沉吟,看得人有些着急。
卫琼问道:“师父,我阿姊的签不好吗?”
凤凰涅盘呢!这都不算好,还有什么是好的?
卫琼虽然嘴上一百个嫌弃卫珍,说她凶巴巴,说她好讨厌,但是决不允许外人说自己家姐妹一句不好!
说实话也不行!
她听不得实话!
老和尚温声道:“这签,说好也好,却也算不得很好。施主这一生,想来是大富大贵之家,父母和善,却时有逼迫……”
卫珍轻轻点头。
老和尚想到什么,脸上渐渐露出一个笑容,道:“不过,只要本心坚定,一切皆能化险为夷,向着好的方向而去。”
卫琼:切!
这说了跟没说有什么区别?
跟街头摆摊算命的瞎子简直就是一套说辞嘛。
老和尚温声叮嘱道:“施主,定要坚持本心,莫为外界所干涉。只要过了这几年,一切磨难都不再对你造成影响。”
卫珍郑重点头,“好,我记住了。多谢师父。”
轮到卫琼去摇签,她一时没收住力,摇出了两支签子。
她看了一眼,只觉得比卫珍签子上的内容要复杂晦涩许多,便不再纠结,直接给了老和尚。
“师父,我这两支,总有一支是好的吧?”卫琼满怀期待地问,心里沾沾自喜,还觉得自己有点厉害,一摇就摇了俩,瞎猫碰上死耗子,也肯定有一个好的。
老和尚:“……”
他看了又看,两支都盯了许久,张了张嘴,却没能说出一句话。
卫琼以为他在酝酿如何夸自己命好,都不用说,便喜滋滋伸出手,让老和尚看她的掌纹。
卫珍却从老和尚的神情间隐约察觉出了一丝什么。
她内心不安,“阿蕴。”
老和尚的神情不复方才轻松,整个人看上去凝重无比。
卫琼摇出了两支签,第一支先落地,大致意思是芳龄早逝,宛如落花于水,不曾留下丝毫痕迹。
正是对应卫琼的前世。
按理来说,今生总该圆满无缺,无忧无虑。然尾随其后的第二支签子,却也只比前面好上一点儿。
加上卫琼的掌纹,越发确定了老和尚内心的猜测。
“师父,你怎么不说话呀?”
老和尚心中叹了口气,不是他不想说,而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尤其是面前的小娘子天真活泼,明媚如骄阳,越是美好,越令人惋惜命运坎坷多磨难。
“施主是富贵享乐之命。”他先是这样说,不等卫琼高兴,又叹道,“然五六年后,命中注定一劫。”
卫琼的脸顿时垮了下来。
说的好听的骗骗她也行啊,干嘛这么扫兴。
卫珍则关心问道:“师父,这劫可能化解?”
卫琼看向她,阿姊你还真信啊?
卫珍当然相信,不止如此,还郑重其事道:“请师父帮忙化解一二,卫平侯府定当多多添上香油钱,感激不尽。”
卫琼瘪了瘪嘴,吸了吸鼻子,小声道:“阿姊。”
好感动哦。
卫珍没理她,只恳求望着老和尚。
老和尚笑了笑,念了句佛号,道:“阿弥陀佛。贫僧并非街头的瞎眼算命人,替施主们解签,也不过为个缘字。”
卫琼心虚,他怎么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阿弥陀佛,佛祖不要怪罪她啊。
卫珍请求道:“既然有缘,还请师父出手相助。”
老和尚摇了摇头道:“事关重大,非我一人之力可以化解。不过,倒是有一法子,或可避免一二。”
他没有卖关子,直截了当道:“这位施主,最好南下居住,亦或者北上,十年内不回来,此局方可破解。”
否则,怕是要落得与上辈子一样的下场。
卫珍:“……南下居住?”
老和尚同样郑重其事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