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你还有脸哭!”卫珍看着一屋子的舞姬,简直气得手抖,让人把她们带下去后,便去了卫琼的闺房,这一看不得了,当即大怒。
从上到下的仆婢包括杨婆子在内,全都顶着烈日跪在院里。
卫琼的闺房雅致归雅致,还有许多巧思,如果没有那半只烧鹅的话,简直完美得挑不出一点毛病。
卫琼哭得眼睛都肿了,亦步亦趋跟在卫珍身后,见她盯着那半只没吃完的烧鹅冷笑,哭声一滞,怯生生道:“阿姊……”
卫珍问:“好吃吗?”
卫琼点了点头,又连忙摇头,“不、不好吃。”
卫珍冷笑一声,不好吃还留着?
卫琼小心翼翼看着阿姊的面色,改口道:“好吃的……阿姊,你要不要也尝尝?这些我还没动过。”准备留着晚上当宵夜的。
“镜子呢?你每日都不照镜子的吗?”
话题跳跃太快,卫琼一脸茫然,这怎么又说到镜子了?
“照照镜子,看看你现在圆润成了什么模样!”卫珍毫不客气道,她就算要尝,顶多也是吃上几块,但看卫琼这样就知道她不是什么节制的人。
原来是说她胖……卫琼泫然欲泣,抽抽嗒嗒道:“阿姊我知道错了,你不要骂我了。”
早知道不给阿姊写信炫耀了。
卫琼悔得肠子都青了,越想越难难过,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卫珍冷冷道:“我们还以为你在琅琊受苦,没成想,你倒是逍遥快活,想来皇后娘娘都没你这样潇洒的。”
还请了舞姬!
“你一个士族贵女,怎么能和那些郎君一样……”她说不下去,气得面色都白了。
卫琼连忙道:“阿姊,阿姊你别生气,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以后不召她们过来。”
卫珍深吸一口气,让身边仆婢把这处宅院里里外外全部整治了一番,一些不该出现的人和东西也都处理了干干净净。
卫琼见阿姊这样生气,连个屁都不敢放。
阿娘生气顶多是小惩大戒,阿姐和祖母疼她,不舍得让她受皮肉之苦,但二娘可不一样!她可是会动真格的!
卫琼又不傻,在卫平侯府有祖母他们护着的时候都不敢招惹卫珍,现在就她们姐妹俩,要多老实有多老实,她还怕卫珍回去告状呢。
“阿姊。”卫琼跟在卫珍身后,给她沏茶倒水,怯生生地送到她面前。
卫珍头也不抬,翻看着卫琼这一年来的开销,“拿走,我不吃你这一套。”
卫琼瘪了瘪嘴,“你就是嫌弃我,你不喜欢我了,我才走了一年,就对我这么凶。”
卫珍心硬如铁,全当她在蚊子叫,半点不理会。
幸而卫琼不曾大手大脚,她有钱但不傻,平日里的花销多是买吃食,但吃食再贵也贵不到哪儿去,卫珍眉头渐松。
卫琼轻轻扯了扯卫珍的袖子,“阿姊,我就是嘴馋了一点儿,那些舞姬,我也是第一次让她们来家里,老有人凑我出去玩儿,我不想去,可待在家又太闷了……”
卫珍看着卫琼至少圆润了一圈的包子脸,挪开了眼。
简直不忍直视。
她倒是还知道分寸,让舞姬乔装打扮了再进来。
卫珍气消得差不多,唤来仆婢,把自己的行李抬进来,又收拾出一份厚礼,明日去拜访琅琊的亲戚,多谢他们对卫琼的照顾。
卫琼很高兴,“阿姊,你跟我一起睡吗?”
卫珍冷淡道:“等你屋子里头的味道散光了,我再过来。”
卫琼不服气,她屋子里头哪有那么臭?不就是一点儿烧鹅的味道吗。不过她不敢说,二娘本来就脾气不好。
“以后不许在屋里吃这些味道重的食物。”卫珍警告道,她开始思考要不要让祖母派一个性情严厉的傅姆过来管教卫琼。
“阿姊,你饶了阿媪他们吧。”卫琼哀求道,“是我不听话,他们都劝过我的。”
卫珍淡淡道:“你也知道你不听话。”
“我知道错了。”
卫珍不置可否,这样的话她听了没有千遍,也有百遍,卫琼哪次改了?还不是照样明知故犯。
卫珍就是要她知道,她做错了事情或许不会受罚,但她身边的下人,一个都跑不掉。
杨婆子等人跪了足足两个时辰,直到天黑才被允许起来。
卫珍自从管家过一段时间,便极具威信,说话做事也跟从前有很大区别。
她训斥杨婆子:“你身为三娘的乳母,便该好好规劝她,她若是不听,你大可派人送信到平京,我这回若是不过来,你们是不是就任由她在这肆无忌惮吃喝玩乐?”
卫琼委屈地红了眼睛,低着头默默流泪。
训过下人后,也差不多到了开饭的时辰,本来卫琼今日准备去外头吃小馄饨的,还有那条街的糖炒板栗也很好吃,糖是稀罕物,所以价格也贵,寻常人家可吃不起。但这一切都因为卫珍的突如其来泡汤了。
卫琼红肿着眼睛,无精打采地坐在阿姊身边,吃着庄子上送来的蔬菜。
呜……她想吃肉。
卫珍看一眼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但也没管她,用完饭后,让跟着自己一并过来的女医给卫琼检查身体。
卫珍倒不是单纯嫌弃卫琼胖,只是怕胖了这么多,对身体不好。
平日里卫平侯府的饭菜都是由食谱定制,按照每个人的身体情况、口味进行调整。阮筝心疼孙女,特意送了两个厨子过来,但谁知道,卫琼就喜欢外头买的吃食。
“三娘身体倒也还好,就是吃食上得节制一二了。”
听到这句话,卫珍松了口气,她决定这段时日盯着卫琼减肥。
卫琼心不甘情不愿,然而卫珍道:“你是来琅琊养病的,吃成这个样子,走出去也不怕心亏?”
就算大家伙可能心知肚明,养病只是一个借口,但她好歹也装装样子。
卫琼没法子,只能开始学跳舞、跳绳来锻炼身体。
而此刻的平京,却发生了一件大事。
——圣上又昏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