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珍私心里是想选择安王作为第二个下手对象,她给出的理由也十分充足。
“第一,圣上再清楚不过纪王和安王之间的矛盾,安王完全有这个动机对纪王下手;其二,安王参政的时间比太子和怀王都要早,他这个能力掩盖所有证据。孙女以为,倘若所有证据都指向安王,他自然百口莫辩。”
阮筝笑道:“我以为你会选怀王。”
怀王是卫珍选中栽培的一枚棋子,她不想轻易用掉。当然,她针对安王还有一个原因。
说来也是陈年旧事,卫珍承认自己心胸狭隘,要不是二皇女在后宫不好下手,她连二皇女都不会放过。
“这些事儿,你和神光两个人商量就是了。”阮筝笑着道。
卫珍见祖母眉眼间是遮掩不住的疲惫,心中一酸,如果不是儿子不争气,祖母又何必为这个家操心?她拿起一旁的小锤子,给阮筝捶肩。
“大母,等事情结束,我们去庄子上小住一段时间吧。”卫珍道,“您给我的小庄子,我已经派人打理好了,又养了些小鸡小鸭,种了许多蔬菜。”
卫珍一直想让大母出去散散心。距离他们上次去庄子上小住,都已经过去好几年了。
阮筝轻轻抚摸孙女的脑袋,笑着答应道:“好啊,等你阿姐回来,我们再一起去庄子上。”
“去哪儿?大母不带我一起吗?”
卢九娘的声音从外头传来。她现在还没有满三个月,安阳郡主知道儿媳怀孕高兴坏了,不仅免了她平日的请安,就连管家的琐碎事儿也不让她沾手,一切都等身体稳当了再说。
这要是换了其他人家,什么怀不怀孕,肚子里揣得又不是金娃娃,甭管刮风下雪都得去婆母跟前站规矩。再一个,儿媳有了身子,做母亲的自然见不得儿子身边没人伺候,少不得往儿子房里塞几个贴心懂事的丫头。
虽然卢九娘嫁过来之前,卫韶答应卢家主不会让儿子纳妾,但暖床丫头只能说是通房,压根算不得妾。谁家郎君身边还没两个这样的暖床丫头了?
卢九娘都已经做好心理准备,卫启心里若是有她,自然不会去碰别人,若是碰了,那她也没必要因为几个通房而与他置气,大不了从今往后把精力放在孩子身上。做不到如胶似漆,相敬如宾总是可以的。
但令卢九娘没想到的是,安阳郡主压根就没想过要找人伺候儿子。
卢九娘甚至委婉提过一句,要不要安排两个丫头在卫启的书房伺候着,结果安阳郡主不仅没答应,还一脸恨铁不成钢说她傻,“你给他生儿育女,这怀孕生子的痛苦他不能感同身受也就罢了,你还上赶着给他找人,可美死他了!”
安阳郡主说着说着,不仅感慨起她当年随卫韶去豫州上任的经历。安阳郡主一直都觉得自己命好,毕竟没有哪个刚过门不久的媳妇怀了身孕,婆母不仅没给儿子房里塞小妾,还敲打儿子不许做让媳妇不痛快的事儿。
也正是因为如此,安阳郡主将心比心,不舍得儿媳受这种委屈。
她觉得阿家说的一点儿错也没有,凭什么她们女人辛辛苦苦怀孕,忍受十月怀胎的艰难和一朝产子的痛苦,男人却照样风花雪月?这孩子还不跟她们姓呢!
当然,安阳郡主也是为儿子着想,他们小俩口感情越好,日后卢中书也会看在卢九娘的份上多多提携卫启。俗话说,家和万事兴,可不就是这个道理吗?
在这样和谐的氛围下,卢九娘想不舒服都难。
阮筝看着孙媳红润的面色,不禁欣慰点头。女人就是要对自己好一些,如果连自己都不爱自己,又如何能指望别人呢?
“最近身子可还好?还恶心吗?”阮筝关切问道。
卢九娘笑道:“这两日好多了。”
阮筝叮嘱道:“怀孕生子统共就这么几个月,想吃什么只管跟厨房说,别委屈了自己。”
卢九娘点了点头,心里头美滋滋,又抱着阮筝的手臂道:“大母方才说去庄子上?我不管,大母不带明绪可以,不能不带我。”
阮筝被逗笑了,点了点她的眉心,“肚子里的孩子可都听着呢。”
卢九娘笑道:“可不是?肚子里孩子听着呢,大母可不能把我给撇下。”
阮筝这下是彻底没脾气了,“好好好,也带你,满意了吧?”
卫珍和云因忍俊不禁。
也是阮筝脾气好,又疼孩子,不然哪家孙媳会这样跟婆婆的婆婆撒娇?
卢九娘心满意足,她也觉得自己比从前更爱撒娇了,是因为怀孕的缘故吗?
婆母说,她怀孕四个月的时候,一日夜里饿得翻来覆去睡不着,什么都不想吃,就想吃一口酪浆,非逼得卫韶去弄新鲜的羊奶,又亲自煮给她吃才行。对,别人煮的不行,就得是卫韶亲自动手。
也亏得卫韶脾气好,不好不行啊。
别人家的婆母都是帮着儿子,就他们家,安阳郡主要是不痛快了,写信跟阮筝哭诉,要不了多久阮筝便会把卫韶劈头盖脸一顿骂,骂得跟孙子似的。
卢九娘摸了摸平坦的小腹,心情莫名其妙就低落了下来。
“也不知道阿希什么时候回来。”
一句话,让原本轻松的氛围冷凝,卢九娘反应过来,自知说错话,想要着补一二。
卫珍抿了抿嘴,轻声道:“要不了多久,阿姐一定会回来的。”
平平安安地回来。
阮筝颔首,又看了眼卢九娘平平无奇的腹部,笑道:“等阿希回来,说不定你肚子都好大了。”
卢九娘一想还真是,笑容重新回到脸上,“日后还得麻烦阿希教孩子习武,不为别的,强身健体也是好的。”
这个确实。
想到那个场景,卫珍脸上浮现淡淡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