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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平侯府丝毫不受外界影响,不论是太子还是怀王,都跟他们半毛钱关系没有。

这日,卫启亲自去西街挑选了几个耍杂技的小姑娘,让她们在院子里表演。

卫启坐在祖母手底下剥橘子,第一个自然是先递给祖母,阮筝笑着接了过去,第二个得孝敬母亲。

安阳郡主心里美滋滋,算他有良心,不过嘴上还是道:“谁让你给我了?把你媳妇儿照顾好就好了。”

卫启笑道:“是阿娘千辛万苦将我生下,我才能有今日,阿娘放心,我和阿宜都会好好孝顺您的。”

祖母说了,平日里不能只顾着阿宜,就算阿娘气量大,可也得他这个儿子\\丈夫平衡好婆媳关系才行。阿娘高兴了,对阿宜只会更好。婆媳相处融洽,他日后才能在外头毫无顾虑地大展身手。

卫启给卢九娘也剥了一个橘子,夫妻俩对视一眼,见安阳郡主满脸笑容,俱是会心一笑。

卢九娘一边儿吃着橘子,一边儿欣赏院子里的杂耍。

“大母,阿娘,这几个都是自幼学杂耍的,听说她们毽子踢的最好,最右边儿那个能不间断踢上三百个毽子。”

“是吗?”阮筝微微一笑,她年轻的时候什么没见识过,不过孙子一片孝心,她自然不会扫兴,“那一会儿派人送她们回去时,多给些赏钱吧。”

卫启笑着颔首。

女眷们津津有味地欣赏着杂耍,卫平侯兄弟三个则兴致缺缺,不过也陪着母亲一起热闹热闹。

卫启不知想到了什么,转头低声问卫珍,“阿姊,圣上会废了太子改立怀王为储君吗?”

卫珍摇了摇头,“一般来说,是不大会废太子的。”

高琛就这几个儿子,他偏爱安王,但安王有腿疾,所以只能在顺王和怀王之间选了没什么野心的顺王做太子。就算他想废太子,也得有合适的人选才行。再一个,废太子并不是一件小事,尤其是内忧外患之时,很容易引起动荡。

别看朝臣现在非议太子品行有亏,但高琛若是要废太子,第一个阻止的也是他们。

卫启试探性地道:“若是太子死了呢?”

卫珍微微皱眉,看了他好一会儿。

卫启苦笑道:“阿姊,你别这么看我,我也是听别人说的。”

卫珍道:“听谁说的?”

卫启干脆和盘托出,“看守东宫的一个禁军,他弟弟与我有几分交情,我今日去西街的时候正好撞见他,于是闲聊了两句。听他说,太子这些日子用得少,话也少,甚至好几次夜里失魂落魄地站在廊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说到这,卫启面露迟疑,压低声音道:“我担心,太子会......”

“这件事情你当不知道就是了。”阮筝的声音插了进来,她的目光放在院子里的小娘子身上,但话却是对着卫珍和卫启两姐弟说的。

卫启还想说什么,但见卫珍对自己轻微摇头,便住了嘴,跟着大家伙一同看杂耍表演。

卫珍知道卫启的意思,太子就算要死,也不能在这个时候死。

最起码,得等边境那边传来好消息。

不然内忧外患,就算神光公主上位,接手的也是一堆烂摊子。

不过,这些大母心里肯定有数。卫珍准备等杂耍表演结束,再问一问大母。

院子里,三个十岁左右的年轻小娘子的表演已经来到最精彩的时候,只见两人并肩站在一起,另外一个更小一点的小娘子轻点脚尖,踩着两个姐姐的手落到她们的肩头。

三个人,六只手,都托着一块四方红布,随着手腕的扭动,红布在指尖旋转,宛若飞花。

安阳郡主啧啧称奇,“也不知道她们怎么做到的。”

看了一阵儿,便请示阮筝道:“阿家,这杂耍好看是好看,就是太危险了,要是一个不小心摔下来,小姑娘家家的一辈子都毁了。”

阮筝点头道:“叫她们下去歇一歇吧,一会儿你们要是想看踢毽子,就再叫她们。”

长辈发话,他们自然莫敢不从。

安阳郡主于是吩咐了身边的婆子,带三人下去歇一歇,喝口茶、喘口气儿。

这样热闹的日子,她难免想到自己的女儿,再看这几个为了生计卖艺的小娘子,自然忍不住心生怜惜。

看着比阿蕴还小几岁呢,真是不容易。

阮筝温声道:“我先去更衣,你们自己先玩儿。”

卫珍闻言也站起来,“大母,我陪你一起。”

云因见状笑道:“这得亏大娘和三娘不在家,不然三个人还得争起来呢。”

安阳郡主乐道:“阿希和珠珠都是懂事的孩子,哪像那个小泼猴,惯会无理取闹。她要是在家,我还不知道要多出多少烦心事儿。”

笑语被撇在脑后。

阮筝沉吟道:“你让怀王可以收手了,不然太子出了事儿,他也别想逃过去。”

卫珍神情一肃,她虽然知道怀王私下里有小动作,但并不知道怀王具体都做了些什么,毕竟怀王又不是她儿子,哪能事事都向她汇报。

“好,我记下了。”她答应下来,“一会儿便让人给怀王送信。”

“现在就去。”

卫珍愣了一下,面色愈发凝重,低头道:“唯唯。”

卫珍一边儿往书房走去,一边儿琢磨着方才祖母的语气,心情不禁有些沉重。

她太高估太子了,也太低估怀王。

怀王是不如她身边的人聪明,毕竟不论是卫韶,还是卢九娘等人,他们都是从小享受着大魏最顶级的资源,更不要说平日里长辈的耳濡目染,使得他们眼界开阔,非常人所及。

但怀王有着其他皇子所没有的野心和冲劲,他一心想要往上爬,为此做过安王的半仆,任他驱使,也心甘情愿娶了沈莹这样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女。

他的野心欲望,便是最大的动力。

这种动力在某些时刻,比天赋更加可怕。

卫珍闭了闭眼,她不能养虎为患,绝不能。

当下安王为证清白,自囚于安王府,太子被关在东宫,唯独怀王,小心翼翼又野心勃勃地发展着自己的势力。

她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卫珍想,她得给怀王一个教训。

否则,迟早有一日,他会逃脱她的掌控。

卫珍把信送出去后,阮筝也从房里走了出来。

云因侍奉她用了一盏姜枣茶,又换了身衣裳,卫珍迎上前来,把自己的考量一五一十同祖母说。

阮筝颔首道:“你做的很好。”

听出祖母语气的缓和,卫珍这才心中松了口气。

祖母从来不会呵斥他们这些小辈,但对卫珍来说,她宁愿祖母说她两句,也好过祖母对自己失望。

云因笑着看了阮筝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看你把孩子吓的。

阮筝也忍不住笑,摇了摇头道:“好了,我们回去吧,我也好多年见人踢毽子了。”

就在卫平侯府等人饶有兴致地看着小姑娘踢毽子时,怀王也收到了“卢家幕僚”的信。

他看了几眼便扔进了香炉,一脸的不以为意。

办事的也算是他大舅兄,怎么会出差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