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一亮,阮筝在仆婢的服侍下更衣洗漱。朝食是早就已经准备好的,她用了几口便擦了擦嘴。
云因忍不住道:“孩子又不会跑,娘子这么着急做什么?”
说着催促阮筝再多用一些。
阮筝想到曾孙女,脸上的笑容怎么都止不住,好说歹说又用了半碗雪耳粥,才漱了口,在云因的搀扶下往外走。
“对了,给亲戚家的礼都备好了没有?”半路阮筝想起来,问云因道。
家里添丁添口是喜事,按照规矩得给常走动的亲戚备礼,也不是什么贵重东西,就是些果子点心,让大家一起沾个喜气的意思。
不过卢家在亲戚里又不一般,那是卢九娘的娘家,少不得再多添点东西。
这些事情原本应该是安阳郡主安排的,但阮筝今早就听说了他们俩夫妻昨晚因为孩子互相嫌弃,也不指望她了。
左右云因做这些都习惯了,又不用自己亲力亲为,只消吩咐下去,自然有人准备,最后自己过目一眼就差不多了。
云因道:“娘子放心,昨夜时辰太晚了,今儿一大早,奴就已经让人把这件喜事儿告诉了亲戚们,等到时候咱们小娘子满月,再请他们过来一同吃个饭。”
正好今日雪停,雪后初霁,驱散了清晨的寒意。
阮筝虽然心痒痒,但还是先去看了卢九娘,正好她也醒了,孩子也在怀里。
许是初为人母的缘故,卢九娘看自己的孩子,怎么看怎么喜爱,恨不得贴在一块儿不分开。
听说阮筝过来了,卢九娘连忙要起身,“大母。”
“躺着,躺着。”阮筝没好气儿道,“你这刚生了孩子,还讲什么虚礼?养好身体才是最要紧的。”
说着让云因把补品交给卢九娘身边的人。
卢九娘虽然刚生产完不久,但面色瞧着还算红润,也有心情撒娇道:“大母,您给我拿了这么多补品,我就是顿顿当饭吃,也吃不完呀。”
卫启守了卢九娘一夜,期间还去隔壁房里看过好几次熟睡中的孩子,他这样爱干净爱脸面的人,难得面色憔悴,不过目光落在卢九娘母女身上,流露着浓浓暖意。
卢九娘嗔怪道:“大母,我正催着明绪去沐浴更衣,他偏不肯。”
卫启道:“等你睡了我再去更衣。”
阮筝笑了笑,也不阻止他们夫妻感情的增进。卫启倒是识趣儿,主动抱起孩子,他的姿势虽然还有些僵硬,但看着已经有模有样了。
“大母。”
“孩子小名想好了没有?”阮筝关切问道。
卫启和卢九娘对视一眼,卢九娘笑道:“大母,您给取一个吧。”
阮筝沉吟不语,好半天才道:“叫阿婵吧。”
婵者,明月也,又有美好之意。
卢九娘念了两遍,“阿婵、阿婵。”目光落下刚喂了奶睡得香甜的孩子身上,分外柔和。
有这么多长辈疼爱着,她的阿婵,日后定是平京人人艳羡的女郎!
孩子的小名便这样定了下来。
卫韶来晚一步,想了好几个大名小名,一个也没用上,偏偏取名的又是自己亲娘,他是半点意见也不敢有。
“大母,您要不要抱抱阿婵?”卢九娘主动道。
阮筝迟疑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道:“让阿婵睡吧,别吵醒了她。”
小孩子哭闹起来也磨人,卢九娘还要坐月子,要是把孩子吵醒,少不得要她这个当娘的来哄一哄。阮筝也是做过母亲的人,知道母亲的心理。
初为人母那会儿,她还没有后来对卫平侯兄弟几个那么严苛,老大夜里哭嚎个不停,就算云因抱着孩子去别的房间,阮筝心里也不好受,怎么都睡不安稳,最后一边儿迁怒卫秉文,一边儿让云因把孩子抱回来。
说来也奇怪,老大哭闹不止,但到了亲爹怀里又能马上安静下来。
让阮筝服气得不行。
阮筝没有久留,看过孩子以后叮嘱卢九娘好好休息,便离开了。
卫珍早上没有过去,等午后天气暖和一些,才去看了一眼。
“大母,阿婵日后一定是个美人胚子。”卫珍想到小侄女,脸上不禁浮现起淡淡的笑容。
阿婵的皮肤褪去了刚出生时的通红,渐渐开始白里透红,秀气小巧的五官分外可爱,小小一只,就是哭声都细***,让人心头一软。
“她的整个小手,还没有我一根拇指大呢。”卫珍颇为新奇道。她对孩子没什么感觉,但是自家的孩子总归是不一样的,尤其是阿婵又乖,不像其他孩子扯着嗓子哭嚎,哭得让人耳朵疼。
卫珍道:“等阿姐回来,正好能抱上阿婵。”
云因被她的形容给逗笑了,问:“二娘抱过小娘子没有?”
卫珍顿了下,露出了不好意思的笑容,实话实说道:“我不敢。”
刚出生的宝宝实在是太小了,又细胳膊细腿,粉粉嫩嫩,全身上下都是软绵绵,卫珍总觉得稍稍用力就会弄疼她,还是算了吧。
“我可不想惹阿婵哭。”卫珍摇了摇头道。
小孩子哭个一回两回,还挺好玩的,哭多了卫珍就觉得吵闹。
等再长大一些吧。
等阿婵长大,卫珍可以带她一起作画。
阮筝眼中浮现一丝笑意,点了点头道:“我给阿蕴写了信,你也记得写一封,到时候和新做的袄子一起让人给她送过去。”
把孙女送走,已经够让阮筝愧疚的了,其他上面不能再有丝毫亏欠。
卫珍点了点头,她昨夜听说卢九娘生了个女儿,就给卫琼写了信,一会儿再把大母给取的小名也写上去,好让卫琼知道,全家人都惦记着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