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晓棠醒来的时候,浑身疼痛,缓缓睁眼之后,见自己正在一个陌生的环境,四周都是木板,屋里的陈设也极其简单,桌子和凳子都是石头。
她的意识一下子清明,立马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子,见衣裳都完好无损,也没有别的异样,松了口气。
“你醒了?”
说话的是个声音粗哑的老婆子。
徐晓棠没注意到还有别人,顿时警惕地看着她:“老人家,你是谁?还有,我这是在哪里?”
老婆子一边择菜,一边说道:“这儿是黑水寨,是我们大当家的救了你,大当家的可怜我,让我来这当个做饭的老婆子,你叫我郑婆子就行。”
郑婆子抬眼,这才仔细地看到了徐晓棠的样子。
她不过三十岁,脸上虽有憔悴和疲惫,但通身的气质也是一般人家养不出来的,手腕上的皮肤如白玉一般莹润有光泽。
徐晓棠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转移起了话题:“郑婆婆,您说是大当家的救了我?我能不能去见见他,我在京城有亲人,我想回去。”
“这位夫人,看您这样子也不像是与家中和睦的,若是你就这样回去,家中人会如何想?”
徐晓棠想到了徐国公府,张氏和徐业成最重面子,若是自己就这样回去,他们定不会容得下自己。
“还有,我们大当家的出去了,暂时不在黑水寨,你是他救回来的人,你的去留老婆子我可做不了主。”
徐晓棠心头一沉,心道这是遇到贼窝了。
“那……大当家的既然救了我,我也得感谢感谢他,等他回来了,郑婆婆一定要告诉我一声,我好亲自去道谢。”
郑婆子择好了菜,应下她的请求:“等大当家的回来再说吧,夫人您就暂时安心住着,您之前想必是得罪了不少人的,这才被人关在那腾荣山里。”
徐晓棠没有顺着她的话继续说,她缓缓躺在床上,观察起自己的所处环境,规划着该如何回京城。
澜儿回来了,现在她被山匪俘虏也是一件好事,免得祝太后又拿自己威胁她。
徐晓棠默默在心里祈祷着,同样也期待着睿儿能够平安。
祝太后从不会跟她透露半分睿儿的消息,她担忧却又无可奈何。
而她自己如今也是刚出龙潭,又入虎穴。
徐国公府。
徐清嘉将这个消息带给了徐业成。
徐业成摸着下巴,坐在书房已经思考了几刻钟了。
“爹爹,您到底想好没有嘛,若是此计可行,那夫君说不定还能被皇上嘉奖,女儿也不想跟着他一个白身过日子…”
徐清嘉在他面前撒娇,一向能拿捏住他。
“嘉儿,你们到底看清楚没有啊?若是看错了,到时候祝太后的脾气,你是知道的,别说加官进爵,恐怕都想把溜她玩的人抽筋扒皮。”
“爹爹,女儿当然知道事情轻重,不如您和越郎一起,助他一把,等他加官进爵,也是您的女婿,左右都是一家人。”
若是以往,徐清嘉可不一定会帮着楚家,可现在她的处境艰难,若是楚家能得好处,那她的身份自然也会水涨船高。
徐业成没说话。
徐清嘉连忙保证道:“爹爹,您放心,就算是您帮越郎抓了欧阳睿,大姐姐也不会对您怎么样的,更何况您可是她亲爹啊!”
这样一说,徐业成瞬间清醒了过来。
差点忘了徐清澜这茬。
“这……”
他是真的有些害怕,不知道那疯癫的逆女会整出什么幺蛾子,看向徐清嘉的眼神也带了一丝探寻。
原来是害怕徐清澜,让他替楚家做出头鸟呢。
“嘉儿,你容爹再考虑考虑。”
他已是国公,再立功,也不会有官位上的嘉奖,于他意义不大。
“爹爹!难不成您身为国公,还怕了大姐姐不成?”
徐清嘉故意激他。
“嘉儿,我怕她?你这话说得是越来越离谱了,只是毕竟小皇子是你姑姑的孩子,如今她下落不明,这样做未免……”
徐业成一副担心妹妹的模样,徐清嘉忍不住心底翻白眼。
他要是真的顾念亲情,就不会让徐清澜去和亲,只不过如今看到徐清澜势力不小,不敢轻易作对罢了。
“既然爹爹不敢,那女儿就先行告退,回去和夫君商议。”
徐清嘉刚出府门,就被楚越拉到了一旁,询问道:“夫人,岳父如何说?”
徐清嘉没好气地回答:“还能怎么说?无非就是不敢得罪徐清澜,上次我这个大姐姐可是把我祖母知道整得够呛,现在提起她还作呕呢,我爹是个自私伪善的人,他无非就是觉得,他已经是国公了,升无可升,不想帮你。”
她挽上楚越的胳膊,“夫君,他们不敢,你就自己行动,到时候等皇上的封赏下来,我看他们谁还敢瞧不起我们!”
楚家的好日子在后头。
“好,那……夫人,我已经托了关系找了祝家的人,等他们引荐,我自然就能入宫见太后了。”
楚越还在做着升官发财的美梦。
另外一边,徐清澜和徐清茹出去了,白芷也有事,小院就剩下欧阳睿一个人。
他正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用手支着脑袋,脑子里一会儿一个想法。
他担心母妃,可也知道澜姐姐最近为了这件事四处奔走,所有人都有事情可做。
只有他,自从回了祁国,就一直是一个摆设,他心中难免愧疚起来。
院子的大门敞开着,一眼就能看到路过的行人。
他们行色匆匆,目的各有不同,欧阳睿仔细观察着每个路过的人,忽然一颗石子砸中了他的脑袋。
“啊!”
他一回头,想看清是什么砸中了自己,一眼就瞥到了那小石头上的纸条。
左看右看,无人。
他小心翼翼地拆开,上面只有短短的两行字:
欲救徐晓棠,独自前往后街。
纸条上的字让他心头一紧,一定是有人盯上了他!
不可能会有人知晓徐晓棠的动静,不告诉大姐姐,反而告诉他这个小孩子。
商七是这里身手最厉害的,欧阳睿高声喊道:“商七哥哥!”
无人回答。
他一拍脑袋,想起今日徐清澜带着商七出去了。
府上现在就他一个人,还有一些普通的家丁。
欧阳睿走到墙角处,将耳朵贴在墙上,仔细听着外面的声音。
虽是白天,可他觉得忽然外面安静了起来,有脚步声正在逼近。
他的一颗心也被揪了起来。
“啊!”
徐清澜正在城门口,打探京城外各处山匪的情况,忽然感觉心脏一阵抽疼。
商七脸色顿时变了,担忧道:“太子妃,您没事吧?”
徐清澜扶着马车缓了缓,“无碍,兴许是这些日子没有休息好。”
“太子妃,打探消息交给属下吧,您在马车里等候,若是殿下知道您不顾自己的身子,会心疼的。”
徐清澜不再倔强,坐回了马车,商七继续向各路行人打听。
徐清澜坐在马车里,闭眼养神的功夫,忽然想起来和亲之前,她曾去过一个专门打探消息的组织。
“商七,我们回去,去凫公阁!”
商七驾着马车,迎面遇到了一脸匆忙的白芷。
“白姑娘?可是出了什么事?”
白芷重重点头,钻进了马车。
“徐姐姐,不好了,睿儿不见了!”
徐清澜心脏又抽疼了一下子。
“商七,先去找睿儿!”
徐清澜头疼,近日所有的压力和情绪一齐涌上来,只感觉整个人都轻飘飘的。
“徐姐姐,现场只留下了这个。”
白芷递给她的正是那张纸条。
徐清澜拿着看了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从她进祁国都城开始,就有不少人盯着她们的一举一动,欧阳宣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拿她去威胁微生无烬,而她的软肋只有徐晓棠。
如今徐晓棠下落不明,定是有人发现了睿儿,告知了欧阳睿或者祝太后,想以欧阳睿逼她主动为人质。
纸条在徐清澜手里变皱,杀意在眼中波动。
“去凫公阁找人,不惜一切代价,找到透露睿儿消息和绑架他的人。”
她猜测,这两者都是同一方势力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