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没?”素姑娘得意地看着方后来,“原先着吴王两三天才出寝宫一次,可自打祁允儿来了之后,不止是每日都出来,竟然还从寝宫走到内院里散步,这分明就是看上了祁允儿。”
“哦!”方后来猛然间喜上眉梢,大声疾呼起来,“素姑娘,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素姑娘愣了一下,“你明白什么了?”
“你的意思是,既然吴王看上了祁允儿,那咱们可以通过祁允儿来劝说吴王,认清七连城的真面目。”
方后来由衷地佩服起来,
“掌柜的,你这使得是无本的美人计啊,你真有一套。”
“你想多了。”素姑娘没好气得回道,“我真是吃饱了撑的,才会想着让祁允儿帮忙说话。”
她也不顾柳四海与陆伙夫在一旁,心情低落脸色难看,只顾着自己的心情,吧啦吧啦说着,
“我纯粹就是想知道,这两人,是不是郎情妾意,互相看对了眼。”素姑娘眉眼间带着满满的八卦笑意。
“你果然吃饱了撑的。你管人家这事干啥?”方后来见她真不是这个意思,有些狐疑道,“难不成,你对吴王有意思?”
“是了,一定是这样,”方后来又恍然大悟了一次,“难怪你一直看祁允儿不顺眼,加上,你在吴王府那次,跟我说吴王的身材很好,一副花痴的样子。原来你对吴王起了心思!\"
\"我怎么到现在才知道呢?”方后来一拍大腿,“素姑娘你把心思隐藏得太深了。”
“啊?”柳四海与陆伙夫听了这话,一脸愕然。
素姑娘脸上立时有些不好看了,伸出手来,刷地往方后来头上,狠狠敲了一下:“你知道个鬼。”
“哎呦,”方后来给敲得疼咧了嘴。
“素姑娘,你这身材倒是不输祁允儿,可这肤色、脾气、举止与祁允儿差的不是一丁半点,”
方后来揉了揉脑壳,认真劝她,“人贵自知,王妃不是什么人都能当的。”
“净瞎扯,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当王妃?”素姑娘坐不住了,腾地站起来,抬脚踹了过来,方后来往后一跳,从廊凳跳到了院子里,躲过了这一脚。
“你看看,你这爆脾气,一点听不得劝。”方后来远远道,“我把你当朋友,才说的实话。王妃你指定是当不上的,你想当侧妃,怕也难,如果当个侍妾,只能说勉勉强强。”
“你比祁允儿年纪还大几岁,你脾气又臭,你能忍受的了,天天去给这些年轻漂亮的侧妃,正妃们请安端茶吗?”方后来说得苦口婆心,掏心掏肺,
“你不要着急,我找曹大人,或者祁作翎帮忙,给你物色几个富贵人家看看,你觉得如何?”
“你把我当朋友?”素姑娘将袖子撸了起来,“你是把我当对头还差不多,我今日肯定是要捶扁了你。”
“哎,”方后来将手一举,“打住,你看看你自己,现在成什么样子。你若进了王府,还是这副德性,迟早要被人打杀了。”
“我什么妃也不想当,就吴王他也配娶我?”素姑娘更恼火了,一跃而起,追了过去,“你拐着弯,说我老,这是第几次了?你有本事别跑,我不捶你,我今日吃不下去饭。”
“吴王得罪你了?眼看得不到王妃之位,就开始骂吴王了。”方后来一边跑,一边回头道,“你这人品也有问题。”
“我就没人品,怎样?”素姑娘眼睛瞪得像铜铃,“你乖乖过来,让我打一回,不然等会让我追上你,有你好看。”
“你没人品,我也没。”方后来梗着脖子过来了,“你敢打我,我就手抖。我等会还去酒窖里,拎着酒坛抖,看谁怕谁。”
“啊咳......咳”柳四海清了清嗓子,与陆伙夫走到两人中间,插了一句话,“掌柜的,这时间也不早了,等会我们还要回去。只是今日我们抽空回来,是另有一件事,必须要跟你和袁兄弟说的。”
“什么事,快说。”口中应着他,素掌柜还是不依不饶地盯着方后来,随时准备过去抓他。
“昨日下午,我们在吴王府清理内院的一座假山时,在假山后面发现了一个废弃的地窖。”柳四海面色凝重起来。
“我们将地窖门打开,在里面发现了一百多副全套大济的甲胄,还有一些兵刃。”柳四海一边说,一边看着方后来。
方后来见他看着自己,心中一惊,里面难道他们在吴王府找了大燕的军弩?
他的心情激动起来,快步走了回来:“可有大燕的军弩?”
“确实还有一百五十多架来自大燕的军弩,一百多把大闵的制式腰刀和长枪。”柳四海点点头,又补充道,“与我们寨子里的一模一样。”
陆伙夫垂头丧气道:“明摆着,这就是吴王已经与七连城联手的证据了。”
“咱们要去将这军弩拿回来。”方后来立刻道,“我可找这东西,找了好久。”
“慢着,”素姑娘在一边一直没说话,此刻见方后来神情激动,心中疑惑,开了口:“你找这么多军弩何用?”
“这事一时三刻说不清楚,”方后来急,“如今好不容易有了军弩的消息,无论如何得抓紧时间,在他们将军弩转移之前,拿到手。”
“你的意思只要军弩?其他甲胄兵刃都不要?”素姑娘依然不停追问。
“是的。只要军弩。”方后来急匆匆回她一句。“如果很难办,将机簧弓弦拆下来带走,也行。”
“你是大燕人,如今却想将这来自大燕的军弩拿走?”素姑娘更疑惑了,“你到底是想干什么?你是大燕朝廷的人?”
方后来摇摇头:“我只是一介平头百姓,连大燕都城都没有去过。哪里是什么大燕朝廷的人。”
“那你要这军弩何用?”素姑娘又问回来了这句话。
“自然是有用的,以后若有机会,再与你说。况且,我都想将这军弩拆了,又怎么会拿它对付平川城?”方后来知道她担心什么,可方后来不想再说这方家的惨案,更不想拿这些事来证明自己。
这方家的案子,要怎么说?珩山城之战要提吗?大白猫杀张正全,能说吗?有没有人信?这些事都是其次,最主要的是,眼前这几人给自己翻案帮不上多少忙,又各有各的事,平川城危在旦夕,他们尚且自顾不暇,何必徒增口舌,平白又让自己难过一回?
珩山之战前,方后来一家,与阴差阳错聚集到珩山城的这些人,也都是各有各的不便言说之事。
珩山之战后,袁小绪死活不知,滕姑娘凶多吉少,岚黛儿如今被赐婚,太清宗又出尔反尔,故意不收留方后来。
这一桩桩,一件件事,让方后来心痛不已,甚至比全身骨裂之痛更甚。他早已不愿意去回想此事,可他常常又在梦里被惊醒。
时间过去越久,他越不想跟这些不相干的人谈及此事,甚至不愿意说自己是从大燕珩山城来的,不是因为怕露了行踪,而是,他很惭愧,惭愧到无时无刻不被珩山压得喘不过来气。
他总是想,若不能翻案,便没有脸回到珩山脚下,对着那两座无名的坟头前祭拜。
素姑娘见方后来一改之前的嬉皮笑脸,在那里不自觉地发了呆,脸色也突然沉了下去,便知道方后来怕真的心里有些不好的事,她的语气也缓和了:“行吧,我之前也说了,只要不是危及平川城,我便不过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