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头野猪颇有些通人性的意味,尤其是猪花花,看到这么多人也丝毫不怯,噔噔噔的跑到其其格身旁用鼻子蹭她,小眼睛还不时的觑一眼边上的江上弦
剩下的两头鼻子一耸一耸的,围着地上的那具尸体打转。
江上弦歪歪嘴,扯出一丝笑容:“呵呵,小日子还挺美哈。”
猪都有俩对象,她就一个对象,还不知道在哪儿憋着。
其其格拍了拍猪花花的脑袋,翻身骑了上去,冲着两头公猪说了一句什么,两头开小差的公猪就乖乖过来。
“韭白,你同我们一道儿?”江上弦询问道。
肉眼瞧着韭白是没受什么伤,那山洞他进去过一次,一回生二回熟,若是可以,就再去一趟吧。
韭白没有多话,果断应了声,跨步就上了野猪背——身为此次护卫的领头人,他绝对不可能放任江上弦和一个陌生女子单独离开。
相比于小江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他就显得从容多了——至少明面上瞧着很是帅气。
其其格有些不放心的看了一眼江上弦,见她两只手捏在野猪耳朵上,猥琐的拽了拽,公野猪不爽的打了个喷嚏,她就不知所措的放开,又看韭白身姿笔挺如同骑马似的模样,无奈道:“趴下去,抱着脖子。”
野猪在山间奔跑可不管什么树杈子之类的,跑起来那是肆无忌惮、横冲直撞。
要是不伏着,被刮花了脸都算是小事,撞上横着的树枝飞出去晕了才是麻烦。
江上弦闻言很是听话的俯下身,小心翼翼的抱紧野猪脖子,奈何体格子实在大,她两条胳膊伸到最长,两手硬是凑不到一块,好在英姿机灵,往她手里塞了跟布条子,她攥着布条子两端倒是还算牢固。
韭白有样学样,撅着屁股抱着野猪脖子,别看他好像很淡定的样子,心里头也有些没底:“娘子莫怕,属下拼死也会护娘子周全!”
骑马骑多了,可这骑野猪倒是头一遭。
要是一会儿江上弦摔下来,他就跳下去给她当人肉垫子!
江上弦笑容勉强:“谢谢啊。”
这种不吉利的话还是算了吧,并没有特别安慰到人。
英姿这妮子是真胆子大,就这她还在边上羡慕呢:“大娘,骑野猪好不好玩啊?”
“好、好玩的吧?”小江听到自己发出的声音飘乎乎的。
其其格不耐烦的一拍猪屁股,猪花花嗖的就蹿了出去,江上弦只觉得一股强烈的推背感袭来,下一秒她就感觉两边的植物在飞速后退,各种小树叶小灌木从她眼前飞过,吓得她赶紧把眼睛闭了起来。
等停下来时,她还觉得有些天旋地转,趴在臭烘烘的野猪背上缓了缓才晕乎乎的被韭白扶了下来。
其其格无视外头的尸体,一马当先直接往山洞里走,江上弦见状示意韭白自己没问题,俩人这才跟上。
山洞里的气味十分难闻,岭南道气候温热潮湿,蛇尸上已经遍布各种虫子,地上还有许多虫子的尸体。
江上弦摸出帕子捂住口鼻,这味道只怕是正常人的鼻子都有些受不住。
“咦,你们竟然把这条蛇杀了?怪不得那巨蛇方才不肯走。”其其格一眼便瞧见了地上的蛇尸,忍不住咋舌。
她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就江上弦这几个人,竟然能杀掉这条巨蛇,也明白了那条更大的蛇为什么在自己开口驱赶之后还不肯走,这是杀了人家婆娘,结了仇呐。
江上弦没有凑太近:“这不是我们杀的。”
要是真能杀,她还求助其其格做什么?
杀一条是杀,杀两条地府报到的路上还有个伴,直接杀了就完了呗。
韭白挑挑拣拣的在地上寻了一根还能用的火把点上,蹲在蛇尸边上细细打量了这刀口位置:“娘子,这定然是九郎杀的。”
刀口痕迹和崔辩叙的一致。
其其格也饶有兴致的蹲在地上研究:“你男人还挺狠的,光杀了还不够,竟还下了毒。”
蛊毒不分家,养蛊有天分的她,在用毒上自然也差不到哪里去。
江上弦在听到这蛇乃是崔辩叙所杀之时,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是落到了实处,也跟着凑上去瞧,这么大的蛇,就算已经死了也挺唬人的。
不过嘛,只要人没死就成,从这蛇的伤口来看,还有闲情逸致开颅开腹,就晓得那厮屁事儿没有,生龙活虎。
“韭白,你瞧瞧这里头有没有他们留下的记号。”
动静这么大,若是人在里头,老早出来了,眼下只能寄希望于崔辩叙有留下记号。
韭白也是这个想法,检查的很是仔细,在巨蛇附近的石壁上看了一圈,奈何半点线索也没有,直到走到山洞的最深处,那口水潭子边上,他终于变了脸色:“娘子!出事了!”
只见水潭子四周围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碎石,水面上漂浮着些许破碎的衣衫和发白发胀的碎肉,潭水混着血水在坑坑洼洼的地上,许是因为在最深处的缘故,尚未完全干透,在火光中显现出一种古怪的颜色。
正在看母蛊以光速吃巨蛇尸体的江上弦闻声而来,被眼前的景象骇的瞠目结舌:“你、你可瞧的出这是谁?”
这一幕对视觉的冲击极大,光从这里的情况看就知晓当时的战况有多么激烈。
这其中最为显眼的还是那在角落的半截尸身,上半身已经不翼而飞,只剩腹部以下的半截,断口处的血肉已经发白,高温迅速滋生出了白细米粒状的簇形卵。
韭白看着尸体双脚上的靴子,那上头已经被血水浸染,隐约能瞧出用棕红的丝线绣了名字:“娘子,这是飞光。”
“飞光?!”江上弦对于这个护卫并不算特别熟悉,只记得那是一个话少且非常腼腆的少年,好像才刚刚满二十,未曾来得及娶妻,曾听护卫们打趣,说他瞧上了府中一个婢女,已经在攒老婆本了。
从清河回长安的路上,每回她做了什么好吃的给护卫们送去,他总是挠挠头很不好意思的同自己行礼道谢,扭头欢天喜地的吃个精光。
虽然不算熟悉,可一个认识且相处过的人就这么死了,江上弦瞬间感觉双眼鼻尖起了一股酸涩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