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京城,平康坊。
街道上飘着酒气混着一股胭脂水粉的味道。
一辆辆奢华的马车整齐地停在各家楼阁前头。
他们的主人,此刻都在二楼吟诗作对,或者是搂着姑娘为赋新词强说愁。
此刻在某一处寂静的窗户旁,一位如画中的女子,正托着腮,看着平康坊的繁华。
她的秀眉轻轻皱着,令人可怜。
“红娘,你说伯爷会想着我们吗?”
“姑娘,咱们这样的人,本就不指望能够多得垂怜。”
红娘扭着腰肢凑了过来,轻轻地搂着玉人的肩膀,“不过伯爷是这么多年来,红娘见到过最重情的男儿,想来伯爷会想着咱们的,要不然这偌大的绮梦阁,还有姑娘的秦淮世家,也不会交由咱们打理。”
李师师如水的眸子里荡漾着忧愁和思念,旋即又转化成了哀怨。
“可真是个冤家,祸害了咱们得身子还不罢休,非得咱们将这一颗心时时刻刻放在他的身上才好。”
“我说怎么见不到人,原来都在这里!”
一道轻松惬意的声音响起,李师师与红娘同身躯一僵,旋即有些惊讶地回头,看向那个推开了房门的男子。
“红娘,我没有做梦吧?”
“姑娘,没有,没有!是冤家回来了……”
赵宁妄笑着张开了怀抱,李师师嘴角带着笑意,眼睛里却已经是有些湿润。
红娘脸上也带着笑,只不过她却是往旁边让开了一步。
“伯爷与姑娘先说这话,我这就让人送酒食来,为伯爷接风洗尘!”
然而赵宁妄却是伸出了一只手,拉住了红娘。
“来的时候便沐浴更衣,且用过了晚膳!”
这句话一说出来,意思不要太明显。
李师师贴在赵宁妄的怀里,脸上已然带上了玩味的笑意,“冤家怎的一回来就要做那等事情,咱们秉烛夜话,岂不是美哉?”
赵宁妄在她身上轻轻拍了一记,“敢捉弄你家夫君,该打!”
李师师眉目含情,“那夫君还不快略施惩戒?”
“好啊,你二人卸甲,本将军这就来略施手段,定然让你们叫苦不迭!”
一个时辰后,屋子里的响声这才渐渐归于沉寂。
寻常人难得一见的神仙女子,如今竟然有两位,而且都在赵宁妄的怀中。
“夫君为何不到半旬便回来了,难道是朝中又有新的调令?”
京城皆知,赵宁妄要前往边境为官,镇守一方。
赵宁妄前往北方,自然也就是跟镇北侯一样,起码要到岁末才能回来。
可如今忽然回来,自然是让李师师心中大喜,随之而来的自然也就是不解。
“这边有些事情,不得不回来一趟,至于能在京城待多久,这也说不好,指不定过个三五天,我便又要北上,而这一次北上,再想要回来的话,最快也得三五个月……唔唔……”
赵宁妄正说着话,忽然一阵香风袭来,李师师已经热情堵住了他的嘴。
旁边红娘笑道:“三五日之后便又要走,那今天晚上更不能放过冤家了!”
赵宁妄似乎觉得,今天晚上自己来的是龙潭虎穴,这不得被狠狠榨干才肯放过?
忙碌了一夜的赵师傅,果然在第二天没能起得来床。
睁开眼睛的时候,都已经是晌午,日头高高地挂着。
似乎又将一丝纨绔岁月的记忆带给了赵宁妄。
“夫君今日打算干什么?”
慵懒而又甜蜜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当然是干……”赵宁妄默默地看了一眼姣好傲人的身材资本,话到嘴边却又变了,“当然是干一件大事!”
“晚上再回来歇息,今日白天先去各处转转!”
赵宁妄换上了一套崭新的衣袍。
洗漱完毕,这才缓缓下楼。
中午的绮梦阁并没有开张,只有几个下人在打扫着。
王忠已经在门口的马车等候了。
说起来他昨天夜里也没有睡好,而且还丢了不少的银子。
“少爷,咱们现在回北宁书院那边去?”
“不,咱们今天要去的地方有点多啊,赶紧走吧,要不然来不及了!”
赵宁妄躺在马车里,报出来一个地点。
王忠一愣,“少爷,咱们不是还得蛰伏吗?”
赵宁妄看着马车的天花板,“不躲了,管他那边的消息如何,咱们现在手里面所掌握的信息,就已经足够了。”
马车没有遮遮掩掩,就这样堂而皇之地在大街上跑着。
这一举动并没有引来许多人的注意。
但是也有人见到了赶马车的王忠。
“等等,那不是武安伯的车夫吗?”
“武安伯离开了京城,车夫难道没有带走,不可能吧?”
“武安伯是去打仗的,带个车夫干什么。”
一般人不理解,但是人群当中,有心人已经注意到了。
赵宁妄离开京城的那一日,可的的确确带了他这位心腹随从。
所以王忠在这里,马车里面的人,自然不用多说。
国子监。
太子李格带着詹事府的詹事们,今天过来看望国子监的学子们学业如何。
毕竟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就要到春闱了。
国子监能够参加春闱的考生们不多,但也有一百大几十位。
除了这些考取了举人功名的监生之外,还有许多人都冲着太子殿下的名气而来。
作为太子,在考试之前拉拢一些人才,或者是和这些新鲜的血液们有过接触,乃是正常培养嫡系的手段。
太子与诸多监生们一起,谈论经史子集。
外面围了一圈的观众。
所谓讨论经史子集,其实就是太子在这里坐着,听着这些读书人引经据典,侃侃而谈。
而他们这些人则是尽力地表现自己。
纵然他们基本上都是官宦世家,可是那也得考试才能入朝为官。
若如果被太子殿下看中了,那几乎就是平步青云。
根本不需要考试也能为官。
“殿下,这人说得不错,可以鼓掌了!”
刘瑾在李格身边坐着,到了合适的时机,刘瑾便会提醒李格该有什么样的举动。
不过这一次,李格并没有动作,而是目光直勾勾地看着前方。
“殿下,难道学生哪里说得有些不对吗?”
站在中间的那位国子监学生,看见太子的目光,总觉得心里面毛毛的。
然而李格却是喃喃道,“刘伴伴,本宫眼花了吗,你看那是不是老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