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门早已为之打开,八王爷直接带兵一路北进,直抵话皇宫。
笔直的街道上犹如死寂,家家户户大门紧锁,不敢点灯。
寂静的夜色中唯有盔甲摩擦声整齐划一、络绎不绝,火把犹如一条长龙,从城门蔓延止皇宫门前。
继而一鼓作气涌入其中,朝着两边散开,包抄皇宫。
八王爷得意的哈哈大笑,在自己亲信的拥簇下,直抵大殿门口,迈着张狂的步子入内。
大殿内四角点着烛火,因着人群的鱼贯而入,烛火随风摇曳,衬得坐在大殿龙座之上的贺岐脸色忽明忽暗,更显几分沉重。
贺岐跟前护着一排金吾卫,呈环形环绕,一个个风声鹤唳,兵刃相见,誓死护住国君。
八王爷不禁笑道:“好久不见啊,九弟,可还记得你八皇兄?”
贺岐道:“自然记得,朕的手下败将,怎么会忘记呢?”
“手下败将?今日你是我的手下败将才是,让你平白做了几年的皇位,也该下来让给八皇兄坐了。”
贺岐哂笑:“是吗?还未见真章,谁赢谁败还不一定,莫要说的这般武断,免得待会输的太难看。”
八王爷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仰天大笑两声,笑声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还能听见回声。
“你也就只会在这耍耍嘴皮子,当年你就不如我,不过是得了父皇的怜惜,才让你坐的这位置。
父皇也真是老糊涂了,竟然会相信你一个乡下来的野孩子能够治理天下。你这几年荒废政务,政事上根本没有起色。昏庸无能,如何服众?”
他两指指向高坐的贺岐,说道:“而今日我就要为民除害,废了你这狗皇帝,以造福百姓。”
他一声令下:“给我上!啥了这狗皇帝,取他首级者,赏金千两,封万户侯!”
一时间众人像是打了鸡血纷拥上前,与金吾卫厮杀搏斗。
血腥味在大殿中蔓延,残肢断臂掉落了一地,犹如人间地狱。
血水渗入金碧辉煌的大殿乳石砖,融为了见证史记的一部分,将陪伴这个王朝无尽年。
八王爷带来的精兵,在金吾卫面前属实不够看。
但好在,第一批人死后,身后便又涌入一批人。
八王爷再度发号施令,让他们上前取他首级。
但这批人却再无动作,而是齐齐调转了方向,将长枪对准了他。
八王爷一双眼眸中倒映出层层长枪的锋光。
他不免有些惊惧,大声呵斥:“你们干什么?我让你们杀了他!你们是要谋反吗?”
时蕴从屏风后面出来,站在了贺岐跟前,拿出手中的令牌,对向八王爷。
“八王爷,别来无恙。”
八王爷一眼认出了那令牌,是沈启源调动自己下属的,如今竟在时蕴手中。
他惊惧不已,怒声道:“沈启源他居然背叛了我。”
时蕴终是不忍,说道:“沈启源并未背叛你,是我将他软禁,取了他的令牌发号施令。”
八王爷一双眼眸瞪着她,目眦欲裂:“我当初就该叫他杀了你,你对得起他的信任吗?”
时蕴轻笑:“说什么信不信任的?八王爷刚才的第一反应就是他背叛了你,难道你就信任他吗?”
八王爷无话可说。
时蕴站在陛阶上,显得身形颀长,颇有威慑力,中气十足的声音在大殿中回荡。
“成王败寇,局势已定。若能缴械投降,没准能留你一命,若顽于反抗,格杀勿论!八王爷,服输吧。”
八王爷冷笑,“你以为我只有他一个部下吗?外面早已被我的人给包围了,你若是此时杀了我,你们也休想逃出去。”
时蕴也笑:“难道你以为,陛下也就我一个部下吗?你不妨猜猜,蔺相和永安王如今身在何处?你的人,又是否敌得过他们的人?”
“你以为包围皇宫,便是瓮中捉鳖的吗?事实上,你才是其中的鳖。”
别看是运平日里傻里傻气,不着正经的样子。但当真处理事情来,气势确实一点不输八王爷。
话音刚落,祝长晋便将一浑身是血的人推进大殿,那人一头栽在了地上,倒在八王爷脚边。
即便他已满身血污,但八王爷还是一眼认出这是自己的亲信,心中顿时明白自己大势已去。
祝长晋将五尺长刀插在地上,血水顺着刀锋委蛇而下。
与蔺奕湘一同,一左一右的站在了八王爷两侧。
蔺奕湘语气淡然:“八王爷,束手就擒吧。陛下有好生之德,你若此时妥协,还能保全家中亲眷一命,若执意顽抗……免不了全家抄斩。”
——
此事算是告了一段落。
时蕴也并未说错,或许沈启源主观上确实算是背叛了八王爷,但她软禁沈启源也是真。
待她处理完剩余的事情之后,已经半个月过去了。
京都凛冬将至,放眼望去白雪皑皑,是另一番天地。
时蕴被知音强迫着穿上厚实的衣裳,披着足有几斤重的大氅,才被允许出门去。
“我看你就是嫌命太长了,整日穿着那般单薄往外蹿,别以为你染了风寒有人伺候你。”
时蕴嘿嘿傻笑。
“我会尽快回来的,今天说好了大家一起吃个饭,晚点带你去宫里。”
知音道:“呵,你自己去得了,我可不想见你那些男人们。”
时蕴道:“大家难得聚一聚嘛,没准还是最后一次,以后说不定还没这机会呢,就当是一起吃个散伙饭。”
知音没再说什么,沉默了片刻,说道:“我知道你要去见谁。虽然他如今病重,但防人之心不可无,还是要多加警惕,别让一个病秧子伤了你,叫人笑话。”
“知道了。”
时蕴一路来了沈家。
如今是沈家门外围了一层她的人,在这半个月的期间,连只鸟都没给放进去过。
她迈入府上,轻车熟路的来到了沈启源的院中。
就见他在院子里的柿子树下躺椅中,木椅轻轻摇晃,他膝上盖着是一层厚重的毯子。
一直望着树上。
原是枝头白雪覆盖下,近还挂着几颗黄橙橙的柿子,柿子绵软香甜,引得冬日出来觅食的鸟儿站在枝头大快朵颐。
鸟儿一个个长得肥硕,好似个胖球。
很寻常的景象,但他一看便是许久,甚至未曾留意到时蕴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