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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皇帝陛下:无视心意

然而他话音落下后的良久,殿内都是一片古怪的死寂。

端坐御桌前的皇帝陛下微垂着眸不知在思忖什么,周身不自觉散发出的冷肃之气,叫一旁的刘榕屏气凝神,呼吸都不敢大声。

难不成,……自己方才的话,许是…起了反效果?

正低眉垂眼的站着,就听见自家陛下道:“还有吗?”

祁君逸神情平静,语气也不见半点怒意,刘榕却听的面上一苦。

叫他一个去了势的阉人,去体会这些儿女情长,……这跟逼老寡妇生孩子有什么不同。

前车之鉴,刘榕实在不敢再继续胡说,躬着的腰身弯的更低,谨慎道:“陛下恕罪,奴婢对男女之情,确实不懂啊。”

“ 是吗?”闻言,祁君逸瞥他一眼,语气不明道:“朕看你跟她倒是时常有话说。”

刘榕额间冒出一层薄汗,身为皇帝近侍,他哪里需要跟后宫娘娘凑近乎,若不是看宁安宫已经被陛下当成了自己的寝宫,而那里的主子娘娘却如同榆木疙瘩,半点不开窍,他也不会费心诸多提醒。

怎么就成了……时常有话说了。

腹诽了两句,刘榕道:“那是娘娘性子好,待下人宽宥,奴婢又是在您身边伺候的,娘娘便愿意多给奴婢几分薄面罢了。”

这话说的有几分道理。

祁君逸抬手揉了揉眉心,淡淡道:“退下罢。”

是他失了智,不愿意接受那个姑娘对自己没有一丝半点上心的事实,只想找出蛛丝马迹,证明她也在意自己。

倒为难了臣属。

刘榕恭声应诺,本该退下的步子,在看见主子满脸倦意的模样后顿住了。

“陛下,”他低声道:“…天色已晚,该就寝了。”

祁君逸哪里睡得着,此刻他满脑子想的都是,原来前世他心爱的姑娘直到死,都对他存有误会。

原本他以为,是最后的那一年多,让他们之间生了隔阂。

没想到,竟然那么早。

这样的事实突然被戳破,摆在面前,甚至不用去细想,就能刺的祁君逸心口闷疼。

他有些庆幸,今夜没有留在宁安宫。

此刻的他,确实没办法面对那个一切都毫不知情的姑娘。

前世他们之间的那些过往,已经谈不上谁对谁错。

唯结果论。

那就是他们一个红颜薄命,一个浑浑噩噩,痛悔伴随余生。

如今他能重生回来,再活一次,可是他再也没有机会见见他的月月。

那个拥有所有记忆的月月。

初秋的天气,殿内窗扇大开,有着凉风徐徐灌入。

但刘榕却觉得这里头连空气都透着沉闷。

虽然他不明白主子对宸婕妤为何短短几月感情便如此浓郁,但他看出来了。

陛下心里太苦了,拿宸婕妤那叫一个束手无策。

——可怜他家陛下驾驭群臣游刃有余,能将国家治理的四海升平,但面对心上人,不过一个娇滴滴的姑娘,却愁的他大晚上睡不着觉。

真是,一物降一物。

为主子分忧,本就是贴身心腹的分内之事,现在主子为情所困,自己却没有良策进言……

似想到什么,刘榕忽然上前一步道:“陛下,术业有专攻,奴婢确实不懂婕妤娘娘心中所想,但京中人才济济,总有人对姑娘家心思了解的。”

世家林立的京城,万花丛中过的风流世家子可不少,姑娘家的心思,那些浪荡子才算是摸透了。

总要弄明白,婕妤娘娘为何总是几次三番,惹陛下心烦不悦吧?

就算,……就算是入宫前有一段旧情,但这都已经入了宫。

刘榕用十个脑子想,也不愿相信,婕妤娘娘会为那段余情,几次三番给陛下撂脸子。

这不是找死吗?

真打量陛下心胸宽阔成那样呢?

大概祁君逸是真没法子了,重生回来到现在,三月有余,他抛弃一身骄傲,对着那个姑娘服软服了一次又一次,毫无作用。

硬的法子,他现在又狠不下心对她使。

所以听闻刘榕的话,他还当真想了想,脑中很快出现一个人。

…………

是夜。

沉重的宫门被缓缓打开,一名御前带刀侍卫骑马离宫去了鲁国公府。

不一会儿,偌大的国公府几个主子的院里灯火通明。

皇宫连夜来人,惊动了老国公爷和国公夫人。

御前侍卫面对这位超品国公爷,当今陛下的嫡亲外祖也丝毫没有寒暄的意思,一丝不苟传达圣谕,“宣鲁国公府世子爷进宫觐见。”

等世子爷被人从妾室房中叫醒,又心急火燎的出了门,鲁国公府的人还是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难道是这逆子惹下了什么塌天大祸,叫陛下连夜也要捉进宫中审问?

不提国公府的惶惶不安,这边的世子爷得陛下急召,出了门连马车都没坐,直接打马疾驰朝皇宫方向而去。

仔细一看,就连腰间玉带系歪了,可见心中慌乱。

入宫这一路上都在想,究竟是出了什么大事,才会叫他的皇帝表兄连夜宣自己入宫。

天地良心,他虽然在朝中任了官职,但只是个边缘人物,家中又不缺富贵,贪赃枉法的事他从来不干的。

若说其他……

他虽纨绔浪荡了些,却也不曾做过强抢民女,欺压百姓的事啊!

真是将二十余年的亏心事都想了个遍,都没想出一件能让皇帝表哥连夜宣召的罪状。

满心惶惶然入了宫门,还未到承明殿,就见御前总管内监刘榕远远在宫道上等着,心中更是咯噔一下。

“见过鲁世子,”刘榕拱手行了个礼,笑道:“陛下在里头等您许久了。”

鲁世子哪敢受他的礼,侧身避了避,长长一揖道:“还请公公明示一二。”

刘榕既然等在这里,当然就是为了提点两句的。

“能为陛下分忧,是你我之幸,”他伸手扶了把,笑道:“无论陛下问什么,世子爷只管直说就是,无需多想。”

他家陛下等了许久,为的就是直接了当的解惑,可没有功夫同处理政事般,跟臣子迂回。

鲁世子不明所以,却也将这句提点听了进去。

这样的不明所以,在踏入承明殿后,很快转换为瞠目结舌。

鲁世子嘴因为震惊而微张着,好半晌才抚了抚下巴。

“您是说,”他顿了顿,艰难重复:“婕妤娘娘无视……您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