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空间的阴影之中……
在那无尽翻涌、仿佛有生命般蠕动的亚空间迷雾里,阿巴顿静静伫立在自己的旗舰「悔恨之爪」的观测台前。他目光冷峻,凝视着帝国舰队正在穿越纳克蒙德走廊的轨迹——那支舰队的旗帜,正是李峰。
纳克蒙德走廊,本就是亚空间深处的一道诡异裂缝交汇之地。四周尽是混沌的触须与异变的回响,这里不属于现实,也不受物理定律的约束。而在这片幽暗深渊中,混沌……就是主宰。
在这种战场上,混沌势力拥有两大压倒性优势:
其一,这是他们的主场。只要不是被特殊圣物或灵能术式彻底干死的恶魔,哪怕今日被放逐,明日便可再次现身战场。
“今天被放逐,明天就重来。”
其二,亚空间的旋涡与能量云层对帝国来说如同迷雾般遮蔽战场视野,而对混沌而言,却是透视之窗。他们早已打开了属于自己阵营的“迷雾解除”外挂,帝国的军力部署、舰队调动乃至每一次火力配置调整……都一览无遗。
而现在,李峰的舰队正在逐渐向警戒星方向集结,明显意图重兵突击解救基里曼。
阿巴顿微微眯起了眼,忽然爆发出一阵肆意的大笑:
“哈哈哈哈哈——终于,上钩了!”
他的声音回荡在舰桥中,带着一种几乎癫狂的兴奋。
帝国之所以能如此顺利地打通前往警戒星的通道,并不是因为他们战术得当、士气高昂,而是因为这一切,正如混沌战帅所愿。
这是他亲手布下的“通道”。
这是他放任的“机会”。
这是他刻意为李峰打开的“陷阱”。
此刻出现在战场上的,仅仅是混沌总兵力的不到两成——而剩下的八成,正在亚空间的阴影中酝酿,等待帝国主力全部压上战场、彻底暴露阵型的那一刻。
“你想救基里曼?那你们就必须踏入这个陷阱。”
阿巴顿一边说,一边缓步走到巨大的战术投影前,指尖轻轻划过即将闭合的包围圈。
“你若不救,他便将独自面对无尽腐败与灵能污染……在亚空间的环绕下,哪怕是基里曼,也终将堕落。”
他轻声呢喃,如同念着一段古老的咒语:
“你们的忠诚,是你们的枷锁……而我,将用它来勒死你们。”
阿巴顿的目光重新望向战图,嘴角勾起一个残酷的弧度。
“这场赌局……我必赢。”
就在李峰的舰队逐步逼近警戒星,帝国的各支援军正准备投入战斗之时。亚空间深处,一道虚空裂缝悄然撕开。
那不是一道普通的裂缝,而是一扇“战争之门”,它不属于任何已知星图,而是混沌战帅亲自去哀求四神中劈开的通路。
第一批穿过的,是沉默前行的亚空间邪兽。
它们的体表布满了病态金属与腐烂骨质交织而成的装甲,每一头都有十数米高,胸口处嵌着诡异眼球般的动力核心,在跳动,在嘶鸣,在看着。每迈出一步,亚空间的地面就会塌陷出腐蚀性的灵能漩涡。
紧随其后的是瘟疫引擎军团,它们拖着冒烟的火炮与滴着胆汁的链锯臂,从战场最黑暗的那一端如潮水般奔袭而来。成千上万,带着无数哀嚎与灵能尖叫,仿佛整个星域都在哀求救赎。
接着,是堕落阿斯塔特——那些已经彻底抛弃人性的原战团成员,曾是帝皇之子,如今却化为恐惧本身。他们在亚空间的熔炉中重铸,身披铜绿与血红色的漆甲,肩饰上挂着敌人的头颅,胸口燃烧着八芒星的火焰。
他们的混沌战帮名号,如同诅咒从虚空中飘荡而出:
“猎颅之刃!”
“瘟疫信徒!”
“万变囚徒!”
阿巴顿高举毁灭之剑,那柄曾经中砍下多位帝皇冠军头颅的黑剑,在亚空间之中爆发出浓郁的死亡气息。
他身后,是隐藏至今的黑色军团主力舰队。
这些舰船每一艘都如同恶魔本体,舰体刻满扭曲纹路,舰首延伸出触手状的脉冲放射器,舰尾释放的每一道引擎波动都伴随着恶魔的咆哮。
它们从多维折叠中陆续浮现,形成一道彻底包围帝国的巨型弧形钳形阵。
阿巴顿立于旗舰舰桥之上,面对即将被包围的帝国舰队,轻轻吐出一个词:
“闭合。”
随着这声低语,大量的混沌舰只开始从多个维度“塌缩穿越”而出,直接出现在纳克蒙德两翼与后方的亚空间重影边缘。
远程帝国监测舰上开始出现大规模混沌信号突发——灵能警报器像疯了一样响起,红色光带拉满:
“敌军出现!敌军出现!数目无法统计……!”
李峰刚刚放下星冰乐杯,眼神便瞬间冷了下来。
而远在另一端的阿巴顿,已经缓缓走下舰桥,披上了黑金战甲,浑身包裹着如黑雾般的腐化意志。
他轻声说着,仿佛已然预见结局:
“帝皇的棋子已经入局……现在,该由我们执子屠龙了。”
不过,李峰此刻站在战术指挥桌前,目光落在实时更新的战略态势图上。
整个帝国进攻锋矢的后方,已经完全被从纳克蒙德走廊两侧的亚空间阴影中悄无声息地延伸出的触手般的舰队编制所包围——密密麻麻,像是一张缓缓合拢的地狱之网,吞噬一切生还的可能。
红色战术符号在全息地图上闪烁,代表混沌舰队的符号开始从两翼“长出”,正迅速将帝国舰队的纵深包抄成一个完美的包围圈。
空气一时间凝固。
几个参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都把目光投向了李峰。
李峰却一言不发,依旧盯着地图。于是参谋们又齐刷刷地转头,看向他身后的凯恩政委。
凯恩正慢悠悠地啜着茶。意识到好几道眼神正死死盯着自己,他一愣,立刻坐直身子,一本正经地放下茶杯,却又张着嘴,不知道该说什么——毕竟,这种时候该表态的可不是他。
就在这僵硬的一瞬间,李峰忽然笑了。
“嘿!”
他抬起头,语气轻松得像是在讲八卦而不是被包围:
“这阿巴顿,不愧是当年跟荷鲁斯在科索尼亚黑帮里摸爬滚打出来的。经历过大远征、参加过大叛乱,打起仗来鬼精鬼精的。”
他一边说,一边离开了指挥台,几步走到后方的巨型白板前。那是战略总览图,满满都是密密麻麻的部队编号、部署区域和战斗状态。
李峰一手拿起马克笔,眯起眼盯着白板,像是在浏览菜单一样从一堆正在待命、调动、休整、支援的部队中搜索着什么。
“来来来,不要慌。”他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在几个单位旁边画圈,“让我看看,谁还能抽出来当‘救火队’——别光看着前线,侧翼也是命啊。”
白板下方,温特斯看着李峰开始“调兵遣将”地圈圈点点,轻声嘀咕:
“要来了吗?”
凯恩政委也终于缓过劲来,悄悄把茶杯拿了回来,但不敢再喝,生怕又成众人目光的焦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