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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慕雪放下笔,吹干最后一张请柬,递给清漪:“急什么,谋定而后动。你先把请柬送出去再说。”

清漪捏着请柬,有些迟疑:“有钱人都去国公府的拍卖会了,我们这时候拉人会不会不太合适?而且,既然皇后娘娘在坐镇,怕是没几个人会给面子。”

沈慕雪只吐一字:“去。”

清漪只好拿着请柬出门。

只是,见到请柬只有两张,一张给了忙于处理京郊事务的京兆尹孙黎,另一张竟是给大理寺卿——江子陵。

她心中又起疑惑。

这两人是全京城唯二未参与拍卖会的权贵。

大小姐究竟在筹划什么?

……

大理寺内。

江子陵此刻正与皇上商讨京城各项事宜。

收到信件,颇为意外。

信上的内容直白,邀请江大人一定要光临,言下之意,缺席便会误了百姓的生计大事。

江子陵将信呈给皇帝:“陛下,这……”

信纸上的字迹秀丽细腻,恰似书写者的温柔品性。

皇帝淡淡回应:“去瞧瞧也无妨。”

“可眼下手头事情繁多,单说京城商贾抬高米价这事,就足够头疼了。”

江子陵真心没兴趣参与任何拍卖活动。

于他而言,流民问题非金钱所能简单摆平,背后还藏着粮草囤积居奇、乘乱涨价、大发灾难财的种种黑幕,大大小小都需要他的介入解决。

“朕倒是很想知道,那小姑娘,能有何妙策破局。”

皇帝兴致勃勃,江子陵自然不便再多言。

二人换上寻常装扮,一路同行,往富贵酒楼进发。

此刻,沈慕雪换上了华美的流光长裙,佩戴着珍珠首饰,领着安兰正欲出门。

不巧,正遇上返家的沈丞相。

“站住!”沈振武细细打量了沈慕雪一番,眉间锁紧,“现今流民遍地,宫中的娘娘们都在想办法节省援助灾民,你二妹都与皇后合作举办拍卖,你这般打扮得妖艳做什么?想让世人指责我不顾时局吗?”

沈振武忆起这些天在难民点施粥劳作,今日还险些被情绪失控的流民波及到,心中更添恼怒,“快把首饰摘了,衣服换回来。没事别出去招摇,安分在家。”

沈慕雪缓缓起身,平静说道:“若是连皇城上下都显得拮据,岂不是令人心生恐慌,以为咱们大盛国即将崩溃?我高调出行,正是为了向众人宣告,京都依旧繁华未减。”

沈慕雪浅笑,“再者说,不穿戴,旁人反倒会揣测我们家底丰厚却故作姿态,暗地里嚼舌根,何必呢。”

“大胆!”

沈振武未曾料到,沈慕雪竟如此回嘴。

刚欲发作,沈慕雪已搀着安兰离开:“我还有要事,先告辞了。”

沈振武气得只留下一句:“逆女!真是造孽!”

沈慕雪全当耳边风。

富贵酒楼内。

沈慕雪到场时,拍卖已近尾声,听说筹得了十二万两!

满场的王公贵族个个面色铁青,就连沈乐瑶未来的公公,安平侯,都面露心疼,暗自担忧这未来的儿媳太能折腾,怕是娶进门也不会安分。

早知今日,当初就不该更改婚事。

对此,沈乐瑶却是毫无察觉,自认为今日自己是一鸣惊人的明星,还为国家筹得巨款,简直就是大盛国的功臣。

正当她要宣布拍卖成功闭幕,

一声柔美传来:“皇后娘娘恕罪,我来晚了。”

众人纷纷转头。

只见一位珠光宝气、身穿华服的女子步入,肌肤胜雪,清丽脱俗,在众人瞩目下,她仅以淡然微笑回应。

那笑容,犹如春日繁花盛开。

底下已有不少人在打听其名,得知这位正是被退了婚的沈家大小姐沈慕雪,表情各异。

有人提及沈慕雪的风流韵事,但也有人讲,她是因为被嫡母扣上罪名,目的是为了让二小姐顺利嫁入侯门。

那个心机深重的狠毒后母,据说至今还被囚在大牢之中。

话题自然而然地转向了丞相府近期的热门谈资,尤其是沈家二小姐与下人间那段沸沸扬扬、绘声绘色的风流韵事……

安平侯鲜少参与这类聚会,初闻此事,又念及自己儿子腿伤未愈,卧床多日,心中不免怒火中烧,二小姐的轻浮行为如同火上浇油,直叫他怒不可遏。

而另一侧,情景迥异。

沈乐瑶挑眉挑衅:“姐姐,拍卖已落幕,你这会儿现身,莫不是想分得一勺羹吧?”

沈慕雪未予理会,径直向皇后行礼:“臣女有几句话,也不知能否赐言。”

“哪里来的方便。”沈乐瑶立时打断,她与沈慕雪的嫌隙已无需遮掩,而皇后却微笑宽慰,制止了沈乐瑶:“但凡能助皇帝分忧,即便千言万语亦无妨。”

“多谢恩典。”

沈慕雪稳步走向高台。

沈乐瑶愤愤不平,嘟囔道:“表姐,沈慕雪害得母亲至今还囚于牢笼,我恨透了她,你怎还要帮她?”

“耐心些。”皇后轻抚沈乐瑶的手背,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本宫不过是好奇,她能掀起何等波澜。”

毕竟,在场各位的钱囊均被其光顾过了。

皇后暗自思量,沈慕雪这会儿还能如何讨到好处?

沈慕雪开腔,言辞恳切:“诸位方才的慷慨大方,足见仁心厚德。”

听者心中已有数,料定接下来是募捐之词。

却不料,沈慕雪话锋突变:“恰好,我这就有一桩互利之事欲与大家分享,权当是对诸位救助流民的答谢。”

众人反应平淡,毕竟,沈家姐妹皆出自丞相府,刚从他们口袋里掏了银子,难保这不是另一个圈套。

“京畿之地,地价高昂,物价亦不菲,乃至雇一名仆从亦需银三五两,更不论月俸,实乃一笔不菲开销。寒冬将至,诸多府邸需修缮壁炉,清理烟囱,需大量匠人,费用可观。流民中不乏壮年,正好利用,无需支付薪酬,仅提供食宿即可。”

一番言罢,人群中交头接耳,却无人率先响应。

沈乐瑶在旁,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流民不同于京城市民,无籍无名,一旦出事难以追责。

在座权贵,谁敢冒险用这些背景不明之人?

若生是非,恐得不偿失。

二楼雅间中。

江子陵赞叹道:“此计妙哉,沈姑娘果然心思细腻。”

皇帝凝视台上的女子,眼眸中仿佛燃着火焰,对沈慕雪的信心未曾动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