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梁建新为了确保这次大扫荡……呃,不对不对,应该是搜粮行动能够顺利完成,可谓是煞费苦心。
这不,今天一大清早,梁建新就将村里的青壮都聚集了起来,以近来雨水颇多需要加固堤坝为由,带着他们去了十里开外的运河上修大坝。
如此一来,梁店村就剩下了些个老弱病残,在如狼似虎的大官庄民兵连面前,他们根本无力抵抗,只能眼睁睁看着民兵将家里的粮食抢走。
其实,如果仅仅是抢粮食倒还罢了,关键是那些民兵还动手打人,村民们稍作反抗,就有可能被扇耳光、被脚踹,甚至被民兵拿枪托猛砸。
王老太太性情和善大方,素日不爱与人计较,可她不到二十岁就守了寡,为了带大几个孩子,吃尽了苦头,深知粮食是多么的宝贵。
王老太太见冲进她家来抢粮的几个民兵中,有她一个亲戚,就上前套交情,求放过。
结果她那亲戚不但没有答应她的求肯,反而指着她的鼻子骂她思想落后,不懂得互帮互助,尽拖社会主义的后腿。
然后,就由她那亲戚打头,在王家大肆搜索——拿铁锹挖地,拿斧头劈柜,把炕推倒了,连炕里面都用铁耙梳理了一遍,最后,连院子里头猪圈都没放过,也给砸烂了。
“我的个乖乖!这做派,比小鬼子都狠呐!”梁翠兰一腔不满,“人小鬼子也就是跑去扫荡有通匪嫌疑的村子,对大部分的村子还是客客气气的,哪里会二话不说上来就抢……”
“我呸!你个蠢婆娘,头发长见识短,在胡咧咧个啥?”不等梁翠兰抱怨完,王佑福就呸了她一脸,“小鬼子那是为了麻痹咱们,从而达到更好地殖民统治咱们的目的,这叫做怀、怀……那啥政策。”
王佑福斗大的字不识一箩筐,尽管平日里思想课没少上,可没文化的他记不怎么住那些文绉绉的字眼,这下可就掉链子了。
不过,大道理不会讲不要紧,他还可以举例子进行论证:“咱们这一带地肥的很,产量都很高,能够顺利完成小鬼子派下来的皇粮征收指标,小鬼子自然不会来为难咱们。
“可那些穷村,那些交不上皇粮的穷苦人家就惨了。知道小鬼子怎么对付他们的吗?大冬天的,不分男女,把他们都扒光了,赤条条的站成一排,拿皮鞭抽、拿冷水泼,打死、冻死了不知多少!
“你居然拿那些丧尽天良、毫无人性的小鬼子和咱们自己人比,应该吗?应该吗?”
“大官庄的民兵算是哪门子的自己人?”不等梁翠兰开口,王佑福的大儿子王天赐就插嘴说,“对咱家又打又砸,抢了救命粮,还动手打了我奶——这哪里是自己人,分明就是仇人。依我看,那些民兵和小鬼子半斤八两,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寄予厚望的长子居然也这么不懂事,王佑福彻底怒了:“民兵再不好,他们杀人放火了吗?小鬼子进村那可是要杀光烧光抢光的!
“再说了,小鬼子征收皇粮,那些粮食就白白给了他们,咱们一颗都沾不得。可民兵收上去的粮食那是要交到集体食堂里去的,咱们应该……呃,可能,那个或许……还是能够吃到嘴里的……吧?”
这话说的,王佑福都觉得心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