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思源眉头紧锁,心下正自惊疑不定,就听见梁翠兰问她:“四元呐,这回你爸救下的那人都给你们寄什么好东西了呀?”
盛思源扫了梁翠兰一眼,就见对方那俩眼珠子紧紧地黏在她手上拎着的麻袋上,那眼神儿,恨不得要将麻袋烧出两个洞来。
那麻袋里其实也没什么,就十来个水果,除此以外再无其他,就是打开来给梁翠兰看看也无妨。
可盛思源就是不乐意,自己的东西凭什么要遭到开袋检查?只当没听见梁翠兰的问话,也没看见她那渴求的眼神。
见盛思源不肯搭理自个儿,梁翠兰也有些不好意思了。
别看梁翠兰平日里就爱张家长李家短,四处说人家的是非,嘴大得很。其实,她嘴大归嘴大,却不是那等没脸没皮之人,别说贵重的钱物了,就是寻常的油盐酱醋也不会随便问人家借。
可她这不是没办法了吗?
今儿个好好的一个家被一通打砸,好多家什都被砸坏了,家里仅存的那点儿救命粮也被抢走了,就连老人也被打伤了。
房子得要重新修整吧?家什得要重新置办吧?粮食得要重新准备吧?老人得要看病吃药吧?这一切的一切,哪一样不需要钱?
现实是,孩子他爸身上揣着的十五块钱,这就是他们这一大家子全部的家当!
话说回来,在农村极少能够搞到现钱,这笔钱还是将她婆婆、她以及她妯娌那些压箱底的嫁妆给卖了,才好不容易得来的。
原本有十五块七,给老太太看病花了七毛钱,就剩下十五块。
十五块钱,乍看上去不算很少,可要用它养活一大家子人,难、实在是太难了!
不得已之下,她才打起了盛思源姐弟的主意,希望能从他俩手里借点儿钱应应急。
“梁翠兰!你这是在做啥!”十几年的夫妻了,王佑福一眼就看穿了媳妇儿心中所想,立刻不赞同地吼了她一句。
是,有个很有能耐的人感念盛海生的救命之恩,坚持不断地给盛思源家寄东西——在梁店村,这事儿连只耗子都晓得。
可在此之前,那些个东西都被老盛家昧去了,盛思源他们基本上连个边儿都没摸着。要说真正拿到手里的,也就只有这一回了。
一次而已,能有多少东西?就算那人出手阔绰,这次给了不少,可盛思源家也难呀——盛志诚躺床上好几个月了都不见好,这回她家又被毁了个彻底。仔细算算,她家的境况比王家还要糟糕上几分,需要花钱的地方只多不少。
在这个时候开口问盛思源借东西,这不是为难人吗?
眼见王佑福横眉立目,梁翠兰知道丈夫这是动了真怒,便不敢再说,可她还是忍不住要用祈求的眼神看向盛思源。
盛思源在心中叹息了一声,素来容易心软的她这回绷住了,就是没有松口。
要知道,梁翠兰可是出了名的大嘴巴,她要是借钱借粮给王家,难保梁翠兰不会将此事嚷嚷的众人皆知。而这次梁店村几乎全村遭难,需要帮助的人实在太多了,要是村民们闻讯之后,你也来借一点,我也来借一点,那她家的日子还过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