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家和狠狠皱了皱眉头,呵斥道:“胆子够肥的啊!都敢学人家跟踪了!去,给我去巷口罚站,我没喊你,你就不许过来!”
林玮琦自然不愿意,可他见老大大为光火,不敢造次,跺了跺脚,便老老实实罚站去了。
“小林子他这是心中有怨。”常家和叹道。
“换做是我,我心中也有怨呀!”盛思源点头表示理解,“不过梅毓华的岳家不好对付吧?他一个小孩子家家的,要是贸然跑去看热闹,很可能惹上不必要的麻烦。你拦得对!”
昨儿个梅毓华被暴打一顿后,立即被押送去了市局。得知这一消息,林玮琦都高兴疯了。可惜好景不长,没过多久他就听说梅毓华以看病为由,全须全尾地走出市局。
自那以后,林玮琦就喊打喊杀的,任凭常家和怎么劝说,他都铁了心地要报仇。
相处甚久的小弟都不理解自个儿的苦心,常家和很无奈,没想到的是,就见过两次面的盛思源却能道出几分他的苦衷,顿时觉得遇到了知己。
“梅毓华……唉,说实话,只要他的岳父还在那个位置上,我确实不能拿他怎么样。”说到这儿,常家和话音一转,原本低沉的声音抬高了几度,“不过魏振山应该是真的栽了!他明明比梅毓华伤得重,却一直没被获准去医院治伤,直到刚刚还在市局里蹲着,想来他是很难翻身了。”
既然常家和主动提起了魏振山,盛思源便顺水推舟地打听起了他们之间的恩怨。
这回常家和没有隐瞒,很爽快地将前因后果说了出来。
“啊!那个被魏振山坑害的中学生竟然是你的同桌?”这么巧?盛思源微感惊讶。
“没错,他不光是我的同桌,还是我最好的哥们儿!”常家和一脸感激,“去年我妈不是出了事儿吗?自那以后,我就再也没能上学去了。他惦念着我,不光把课堂笔记拿来给我抄,听说我叔叔不给我饭吃,还经常捎吃的给我。
“你知道吗?我那黑心烂肺的叔叔一家差点儿没把我和我弟折磨死,多亏了他出的点子,才能够让那些人从哪儿来的滚回哪儿去。所以说,他救了我们兄弟俩的命啊!”
“那他回来了吗?一张画儿而已,也没什么了不得的,去农场接受劳动教养几个月也差不多了吧?”盛思源问道。
常家和沉默了好一会儿,哑着嗓子说:“回……不来了,他永远都回不来了。”
“他……”常家和欲言又止的沉痛反应已经说明了一切,盛思源攥紧拳头,不忍再问。
常家和却自顾自地说了下去:“他是被绳子捆死的。你没听错,不是勒死,哈哈,就是捆死!
“谁能想到呢,他不过是在下地劳动的时候偷吃了一小把种子,多大点事儿啊,就被管教干部们拿皮鞭毒打了一顿,这还不够,还让人用指头粗细的绳子结结实实地捆了起来。
“那种捆人的法子听说是旧社会里的‘黑皮狗’倒腾出来的,可阴着呢!别说捆上一天了,就是捆个一个钟头两个钟头的,都能够把人给捆残废了!
“可那些干部们,他们、他们整整让他在又阴又暗的禁闭室里关了两天一夜,过后还是经人提醒,这才想起来要放他。可那时候……已经迟了,他的身子早就凉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