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放养派和野生派原本井水不犯河水,各混各的,相互之间几乎没有什么交集。
后来孤儿院里不是来了个林玮琦嘛?事情才有了变化。
话说,林玮琦随着他妈从外乡远道而来,寻亲无果,生活无着,有很长一段时间在桥底下讨生活。
当时,全江陵聚集了几千号流浪儿童。这几千号人当然不可能一起行动,而是化整为零,结成一个个小团体,分散在江陵的各个角落。
林玮琦一家蜗居的废桥附近就是江城铁矿。该铁矿规模大,员工数以万计,生活区自然也大,每天能够制造出数以吨计的生活垃圾,曾是流浪儿童最爱造访的宝地之一。
尽管当时铁矿已经关门大吉,生活区里再也捡不到垃圾,很多人纷纷撤离,但还是有一小部分坚守阵地,选择了留下。
林玮琦活泼开朗,桥洞待不住,爱在附近转悠,自然而然就找到了“组织”,和当地的野生派打成了一片。
后来,林玮琦的妈妈林惠贞被自杀了,留下林玮琦和他年幼的妹妹相依为命。
这个时候,按照常理,林玮琦就该正式入伙野生派了。
没想到的是,林惠贞生前为了养活俩孩子,揽下了不少缝补衣服的活计。
她的那些老主顾中有人在街道工作,官不大,却在这一带很吃得开,熟人遍布附近的大小机关。
那人见两个孩子无依无靠的甚是可怜,就动了恻隐之心,找了个孤儿院里的熟人开后门,愣是把这两个不符合条件的外乡孩子给塞了进去。
尽管林玮琦吃上了公家饭,却没有忘记外面的“组织”,依然隔三差五地跑出去参加组织活动。
刚开始他只是自己跑,后来他就带着孤儿院里的新伙伴们一起跑。跑的次数多了,两拨人就开始勾勾搭搭起来了。
常家和越说越生气,与他颇为投缘的盛思源这回却不大认同他的说法。
在盛思源看来,生命重于一切,孩子的生命更是无与伦比的宝贵。生死攸关之际,名声又算什么呢?
坑蒙拐骗抢的行径当然不够光彩,可这么干要是并非出于私利,而是为了填饱肚子,乃至于不被饿死,或许法不可恕,却情有可原。
当然,在以言论罪的当下,盛思源肯定不敢将自己的观点公然说出口,也只是在心中想想而已。
“也许到了明天,小林子的那些江湖朋友就不复存在了吧?”盛思源叹了一口气,打断了常家和喋喋不休的吐槽。
常家和一愣,神色凝重起来:“是啊,这么冷的天,桥洞里四处透风,那帮人可怎么熬的下去?”说到这儿,他脸上闪过一抹悲色,不过很快,他便撇过脸去,低声说,“外乡的孤儿就跟韭菜似的,割完一茬又一茬,海了去了,可怜不过来的。你且等着看吧,这批死光了,很快又会有新的出现,断不了根的。”
话虽如此,终是心有不忍——嘴硬心软的常家和眼中泛起了泪光。
然而,自顾不暇的他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