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两年的年成不好,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邮寄东西的人骤减。自然而然的,安铁生的工作量也大幅度减少。
今儿个分配到安铁生手上的活计本就没有多少,遇见陈登平之前,他就已经完成一大半了。
剩下的那点儿活计,别说留下来喝杯茶,就算吃顿饭,再睡个午觉,也耽搁不了,绝对可以在今天之内完成。
安铁生之所以拒绝盛思源的邀请,是因为不好意思——临近饭点,自己和盛思源非亲非故,这个时候去她家里,多少有些失礼。
盛思源不清楚实情,既然安铁生这么说了,她也不好强留。
陈登平见状,忙跑去卡车的尾部,打开车厢,从里面取出了安铁生的自行车,交还给他,并再三致谢。
安铁生骑上他那辆绿色的自行车,挥一挥衣袖,潇洒地走了。
吃瓜群众却不肯撤,依旧留在原地看热闹。
就在刚刚,打开车厢门的那一瞬间,站在附近的村民都闻到了一股大海特有的咸腥味。再定睛一看,只见车厢里摆了许许多多带盖的白色塑料圆桶。
陈桂香好奇不已,就向陈登平打听,这里面装的都是些什么。
陈登平也不隐瞒,告诉她说,这些都是他替单位从临省拉来的海货。
陈桂香眨巴眨巴眼睛:“陈同志,你是省商业厅的。商业厅,商业厅……嗯,百货商场是不是归你们单位管呀?这些海货拉回去后,是放到百货商场里去卖吗?”
“不是不是。”陈登平解释说,“虽然‘商业厅’和‘百货商场’里面都有一个‘商’字,但商业厅并不负责管理百货商场。”
陈桂香“哦”了一声,追问道:“那放到哪儿去卖呀?”
不等陈登平作答,陈桂香的丈夫梁继业就插嘴说:“孩子他娘,你和人家又不熟,问这么多干什么?这都几点了?别杵在这儿闲扯了,赶紧的,回家做午饭去吧!”
陈桂香眼睛瞪起,双手叉腰:“没见家里的米缸快见底了呀,不晓得这个时候要勒紧裤腰带啊?哼,午饭?今儿个又不上工,没干活,吃什么吃?没得吃!”
梁继业被唾沫星子喷了一脸,马上把嘴闭成河蚌,默默缩回了人群之中。
梁继业表示:那啥,自己真不是怕媳妇啊!自己只是怕再多说两句,不但午饭没得吃,就连晚饭也没得吃了。
喷走碍事的丈夫,陈桂香又恢复成了原先的慈眉善目,极为和蔼地向陈登平打听这些海货的最终去向。
陈登平好脾气地告诉她,这些海货拉回去,不是用于对外出售的,而是作为福利分发给单位职工。
“我听说,往年我们单位发年货,发的是米面粮油。今年年成不好,到处都缺粮,哪怕是我们这样的单位,轻易也弄不到米面粮油了,只能改发别的。这不,地里的粮食减产,海里的鱼虾海带却不受影响,产量与往年持平,相比其他物资而言,比较好弄到。所以,我们领导决定,今年过年就发海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