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从不让人失望。”
夏晚怔怔地看着他,一颗晶莹的眼泪悄然从眼角滑落。
他拂去她的泪滴。
很深地拥住她。
“所以你说,能成为你眼中的无所不能,我该有多开心?又怎么可能会笑你。”
夏晚埋在他的肩窝中,眼泪泛滥。
从未想过她零落又挣扎的人生,会是照亮别人的光。
“敢骗我一句你都惨了。我会因为你说的这些话赖上你一辈子。”
他拨开她粘在脸色的碎发,看她小兔子一眼发红的眼眶和鼻尖,“我求之不得。”
四年前那句出处不明的话,亦时常萦绕在她的脑海中。
原来一切真的。
自有注定。
“我希望你回到自己擅长的领域。给我点时间,等我从华世脱身,我们一起去云城。”
港城的另一边。
上扬道会所陈若鹤的私人客房内。
陆洁拾起地上的衬衣,穿好。
随手将长发拢在脑后,盘成丸子状。
陈若鹤的手从她背后朝前伸,直奔她胸前的柔软。
她甩开,“少拿你的脏手碰我。”
陈若鹤嘲讽,“你刚刚怎么不嫌我脏?”
她没理,拾起包裙,继续穿。
“真没想到,方时运为了娶夏昭晚能做到这个份上。”他饶有兴致地勾住陆洁的下巴,“嫉妒吗?”
陆洁眸色凉浸浸。
嫉妒。
她要嫉妒疯了。
嫉妒到要靠沉溺在阴暗里放纵,才能暂且遗忘那两个人在一起时的画面。
她为了他千里迢迢回来,他居然饶了一大圈,为了娶一个孽种。
陈若鹤从镜子中看出她熊熊燃烧的怒意。
“别想他了。等我成为华世总裁,你一定是华世夫人。”
陆洁回神,哂笑,“你别做梦了。就算我帮你拿到方时运的计划书,你也赢不了他。”
陈若鹤勾唇,“你还真以为他光靠瞿锡伟就能上任?上一回的金融事件,董事会已经对他意见很大了。再输了绿能这一场,他一定彻底出局。”
陆洁的嘲讽不减反增,“所以说你是真的蠢。他早就识破了你的烂招,那些资金在蒸发之前都已经逃掉了。”
“没脑子,你还真以为你能做局搞他?”
逃掉了?
陈若鹤眉峰倏然紧皱,一瞬,又舒开。
市值蒸发最多算他失职。
抽调资金,那可是犯法。
他不怒,反笑,邪祟霎时漫上了他的整张脸。
他盯着她光滑的后颈,狠狠咬了上去。
“洁儿,你真是我的福星。”
……
自去云城前的那次晨跑后,夏晚再也没有那么早起床过了。
跑步时间改到傍晚。
林楚林羽对运动没兴趣,不愿意跟着来,反而愿意跟着王姨去市场买东西。
她自己到了大埔公园,刚热着身,就看到了一个不算陌生的身影。
陆警官。
远远地,与她逆向而行。
她猜到陆警官是为了她来的,可她并不想理会他。
热完身,戴上耳机,循着自己的轨迹跑。
毕竟公园不是她开的。
谁都能来。
她也没必要躲着谁,要说亏欠,也不是她。
擦肩而过时,她目视前方,没有给陆凌华任何眼神。
一圈圈迎面遇见,错身。
慢慢地,她额前渗出汗。
她明明一眼都没看他。
却不知为什么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一道道不算深的皱纹就那样刻在了她的眼中。
耳机里放着《别话》,唱到那一句。
「说再见,茫然话再见,但觉心路极迷乱,心境太混乱,感触太混乱,又似心中抑郁未曾断」。
她心间涌出了难以名状的情绪。
旋即又烦腻,讨厌自己心里这种波动。
她告诉自己,那根本不是什么血缘的牵引。
只是她自己太过感性。
她摘下耳机,慢慢地停下来。
调整呼吸。
怕自己情感泛滥,走到公园边的长椅上,收拾自己的运动包,打算走。
“跑步是长项吗?”陆凌华带着喘息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她没回头,也没好气,“不算。”
陆凌华看了一眼腕表,“那你的成绩很不错。”
他与她碰面的地点几乎都在同一个位置,她猜是陆警官刻意调整到了和她一样的速度。
陆凌华,“跑完之后立刻拉伸,放松肌肉,是最理想的时间窗口。”
她没做回应,只是侧过头,疏离地扯唇,颔首。
不想让不该存在的温情发酵。
她擦完了额前的汗,背上包。前脚刚跨出去,陆凌华又开口。
“你想听听我和你母亲的故事吗?”
她眉头皱了皱,回头,“陆警官,是我之前讲得不够明白吗?”
“您不配提她。”
陆凌华尴尬,“我承认提你母亲,是为了多跟你说几句话。”
“你母亲确实是很好的女人,都是我清高作祟,是我在污蔑她。”
陆凌华自嘲似的,“其实我们的故事很短。用不了几分钟就能讲完。”
夏晚盯着他那张面孔,沉默。
关于林墨,夏晚的印象定格在小时候。
在林家不随意提,怕亲人痛。在夏家她听不见,因为无人在意。
她心里承认,林墨的故事,她其实很想听。
她沉重地呼出气,垂眸,到长椅上坐下。“您如果想说就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