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世督察部的会议室慢慢坐满了人。
董事会内部分立多派。
瞿锡伟常年一家独大,如今其他董事抱团的趋势越来越明显。
对方时运的督查会,除了瞿锡伟,居然聚齐了半数以上的董事。
显而易见,今日露面的董事,都是站到了陈若鹤那一边了。
会议还没开始,督察部负责人王其元就不自觉看了方时运三回。
方时运双目阖眼,养神。
经日高强度的配合调查,略显疲态,下巴胡茬泛青。
这次他作为负责人接受调查,下属部门配合递送自查报告。
可法务部的自查报告一份份往上递,没有一份切中肯綮,甚至没有一份涉及本次调查的重点调查。
他很快反应过来,这是连督察部都被陈若鹤动了手脚。
将他扣在督察部,对外完全封锁消息,导致了整场督查的信息差。他心下在冷哂。
人心不足蛇吞象。
方时运睁眼,淡然地撩眼看向王,“王其元。”
王其元眼神躲闪,“方生。”
方时运修长的手指轻搭椅背,“到点了,不开会吗?”
男人身上的白衬衣几日没换,头发甚至打了绺,全都往后梳,不见平常的矜儒高贵。
气场却是更加锋锐逼人,不见困兽,活脱脱生猛雄狮。
只一眼,就将王其元看得心里发虚。
他清了清嗓子镇定下来,“方生,我们也是职责所在,请您多包涵。”
方时运讽笑,“该是什么流程就是什么流程,都是为公,没什么好为难。”
说罢,方时运瞥了一眼主席位上的瞿锡伟,眸色寒得能淬冰。
两天前瞿锡伟找他私谈。
只要他答应了上**裁,瞿锡伟愿意凭职权强行中止调查,一切后果都无需他承担。
他没同意。
半日后,调查变本加厉。
他清楚当中瞿锡伟也添了一把火,就是想顺势逼他点头。
直到此时此刻,瞿锡伟都试图从方时运脸上看到一丝妥协。
可是自始至终,他看到的只有无尽的冷意。
瞿锡伟沉眸,鼻孔颤动,心一横发话,“开始吧。”
王其元稳了稳话筒,正声。
“本周,督查部收到举报,关于金融板块负责人失职导致华世集团海外板块的市值缩水,实际情况并非操作不当导致资产缩水,而是方时运…”他顿了顿,“将资产非法转移到自己的账户中。”
他垂眸,翻开手上的报告,手指微抖,“迄今为止,方时运的下属部门递交上来的说明报告和佐证资料,都在顾左右而言他,没有一份材料,是对调查做出明确答复。”
方时运的眸光平和又锐利,懒得周旋解释,“究竟是我部门的自查内容牛头不对马嘴,还是调查内容压根没有传到我手下,您心知肚明。”
王其元,“最后一次机会,半个小时内,再不提交上来,我们将移交司法部门审查!”
话音一落,全场静默。
方时运
虽是在应王其元的话,却看向陈若鹤,似笑非笑,“这么心急?”
对视的瞬间,陈若鹤心下闪过一丝不妙。
下一秒,方时运眼光跳过陈若鹤,看向主席位,神色古井无波。
“没问题。我支持警务介入。”
方时运话落地的瞬间,瞿锡伟手边洒出了一滩茶水。
他坐不住了,就算想要逼他上任也得有个度,真出了事,他跟方老交代不过去。
“就算是自查结果不对,也应该先进行华世集团的审查。哪有自查刚结束就要往外送的道理?某一些人,是不是真的贪心不足,急过头了?”
王其元面色惨白,“瞿董,三日内无法提交自查报告,可视同承认举报行为,我完全是照章办事……“
支持陈氏党的董事附和,“说得不错,督察部的做法我支持。方时运早在金融事件发生时就掩盖事实,肯定不安好心!华世不能再纵容这种超出职权的事!”
瞿锡伟站起来,“放肆!你这是在含沙射影地质疑我吗!?今日督查会,安排你出席了吗?你会出现在这里,安的是什么心以为我不清楚!?”
霎时间会议室落针可闻。
王其元捏在话筒台上的手沁出汗,不知道该不该往下顺流程。
这时候督察部办公室职员入内,打破僵局。
“王总,方生的风控部又提交了一份自查报告。”
方时运眼皮都懒得掀开。
金融事件始终都由他自己主导,没有交给华世集团里的任何人。
唯一清楚来龙去脉的人是陆洁。
但连日牛头不对马嘴的答辩,说明陆洁根本不打算管。
督查职员:“这份自查报告详述了整个金融事件的过程。”
“我们核查过,从一个月前资金抽出开始,这笔款项一直在有节奏地回流到华世集团的基金账户,这是答辩资料。”
王其元一愣,“这是什么意思?”
职员答复,“自查报告称,从海外股市环境异样开始,方生就在全局性地规避风险,抽调资金行为目的,正是为了在留住华世口碑的情况下,最大程度地保住资产盘。”
方时运眉峰微挑,诧异。
陈若鹤神色异样,明显察觉是出现了新的搅局者。
“空口无凭,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吗?”
职员答复,“陈生,报告附了一份银行的证明材料,详细说明了资金流动的全路径。”
王其元接过报告,翻到最后。
“夏氏银行开的证明?”
一句很轻的咕哝落入耳中,方时运猛地睁开眼,始料未及,“夏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