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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女生,男生,程湘,陈潇。

三人跑回教室,被老唐瞪了好几眼,景雅灰溜溜摸到自己座位上,有点兴奋接下来的八卦,这才刚起了一个头就要上课。这节课争取把作业都做完,做完之后一下课就拉着他俩往操场跑。

这节课在景雅看来过得特别漫长,期间还发了一张数学试卷,老唐说有时间可以做下大题,明天上课会讲。景雅无奈叹口气,把试卷往桌子里一扔,他说有时间就做,那我没时间就算了。

过来看二十分钟,景雅感觉有人戳她,回头一看,居然是番茄花,她不辞辛苦不远万里隔着几个小组的距离,给景雅写了一张小纸条。

景雅鬼鬼祟祟接过,打开一看,只见上面写着:“我们提前5分钟走,明白吗?”

景雅给番茄花比了个oK,早点就早点吧,直接说去上厕所。

熬着熬着,好不容易熬到离下课还有五分钟,景雅借口说去上厕所,一口气跑到操场,发现番茄花和肖季欣已经聊开了。番茄花哈哈大笑,听见她问:“那后来呢?你妈真把你给你卖啦?”

景雅跑过去站住,插嘴说:“卖什么?”

肖季欣无法,只能再说一遍:

“我外婆不会带人,带了一个多月差点活生生捂死,我妈来见我以为我活不了,我爸说干脆把我卖了还能得点钱用。”

“后来呢?”

“后来我妈舍不得,人家钱都准备好了,那个年代一万五不是小数目了。接的人也到了,就等着把我抱走,我妈还是反悔说要自己养。”肖季欣停顿了会儿,说:“我妈一直觉得没生个女儿是个遗憾,所以我小时候都是穿裙子留长发的,到了初中才剪掉。”

“那你之后给你妈妈带,身体好点了吗?”

“我妈在县城租房子,给我买一百五十块钱的奶粉喝,喝了半个月我就胖了。就是头发不是黑色而是金黄色,以前他们都以为我是从外国转过来的老外。而且我身上的毛发不是黑色,是白色。”

“什么?”景雅和番茄花同时大叫起来,还有这样的事?这不是穿裙子先天圣体?

“我之前都不好意思说,我这个头发都是染的黑色,不染就是金黄色。”

景雅问:“你这......祖上是有外国人的血统?”

肖季欣摇头,说:“没有,我天生金发,眼睛瞳孔颜色也淡,身上的汗毛之类就是白色,我妈说肯定是当初打引产针打的。”

“不对吧?你给我仔细瞅瞅。”番茄花一把拉过肖季欣,把他衣服撩起,瞬间露出一片雪白纤细的胳膊,上面隐约可见青色的血管。

借着路灯微弱的灯光,景雅和番茄花瞪大眼睛,果然看到他手臂上的汗毛不是黑色,是白色,而且很短很小,要不是凑近看根本察觉不出。

“真神乎啊!太神奇了!”

“你家里人没有疑问吗?”

“有啊,我妈带我去看过医生,抽血、ct什么都做了一遍,医生说都正常。”

番茄花继而小声问:“你家里人会怀疑你不是亲生的吗?”

景雅哎呀一声,制止她:“你说什么呢?人家这是外表有点不同,要不是亲生的还会养到现在?不然早卖了!”

肖季欣说:“没有怀疑,我家里人对我都挺好的。就是读高中交不到什么朋友,他们嫌我娘。”

“那你之前的朋友呢?”

“他们和我都不在一个学校。”

番茄花悄悄问:“你......你朋友是男生还是女生?”

肖季欣回道:“女生,男生不和我玩。”

景雅安慰他,帮他把衣服放下来,说:“不会啊我觉得你挺好的,男生不喜欢你我们女生喜欢你啊!再说了你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除非你是财神爷,不然做不到人人都喜欢。”

番茄花一巴掌拍在他肩上,打得肖季欣一个趔趄,说:“哥们别这样,不喜欢就不喜欢吧没啥关系,朋友在精不在多。你要是不嫌弃,以后我俩就是你好闺蜜!”

肖季欣感动的差点落泪,重重点点头。

行吧,这次是个男性好朋友。

景雅又问:“那你有白头发是怎么回事?”

肖季欣摸摸自己后脑勺,说:“我也不太清楚,做了检查医生说是缺少什么微量元素还是什么,反正对我没多大影响。”

番茄花说:“你难道不知道少年白头不吉利这句话吗?”

肖季欣咬着嘴唇,说:“我也听过,但是我小时候头发是金色,看不太出来,后来渐渐长大了才发现很多白头发。我妈说没关系,反正我哥也是。”

“你们这是家族遗传?”

肖季欣答:“我家人都有白头发,我也不知道原因。”

“没事这不是重点,关键是之前的同学为啥会说你娘啊?”

这才是重点。

肖季欣犹豫了下,还是决定和盘托出:

“以前读初中,那些男的总是喜欢扯女生的内衣带子,身上随身有镜子和梳子,走到哪里就梳到哪。我就觉得他们齐很奇怪,自己长什么样子不知道吗?还经常三个五个聚在一起抽烟、打牌,把烟圈吐女生脸上,你知道其实吸二手烟危害也大,他们见到那些女生气急败坏就很高兴,好像做了一件很了不得事情一样。我就得觉得他们很恶俗,跟着别人学这些我学不来。”

“那......他们没针对你?”

“有啊,他们排挤我、嘲笑我,说我是娘炮,但我知道我,我只是有点合不来,我又没犯什么大错,没有必要对自己反思。再说了,他们那些人几天不洗澡、不洗头发,他们才脏。”

景雅听到这里,忍不住为他点个赞,说:“你做得很好啊,是他们不好,再说了不合群就不合群呗,有什么大不了得。”

番茄话反驳道:“也不能这么说,你想想如果班上的人都排挤你、孤立你,你不难受?就凭那些不怕事大的男生,他能好过吗?哎哎,你再说说,那后来呢?”

肖季欣眼神如死灰般落寞,语调仿佛被重锤压低,缓缓说道:“我有一次见到他们在欺负一个女生,我跑过去替那女生解了围,还给了她一包纸巾让她擦眼泪。没想到后来有人就说我喜欢那个女生,一见到那个女生就起哄,我起初还觉得不好意思。直到有一天,那个女生来找我,问我是不是真的喜欢她,我说没有,我只是不想看到那群男生欺负女生,并没有喜欢的意思。然后那个女生就对我说,说我不应该替她解围,害的她被班上的人嘲笑,带累了她,她在班上都交不到朋友了。”

番茄花气愤的满脸通红,说:“真是给我们女生丢脸!就不能硬气一点吗?”

景雅理解肖季欣的感受,说:“不怪你,你帮了她是你自己人好的缘故,如果那次不是她你也会帮对不对?既然做了问心无愧的事情,那么你就不需要烦恼呀。以后有什么事都是自己该承受的。”

“我起初也是这么想的,但是他们都不信,说我为什么会帮一个毫无相干的人呢?班主任知道了以为我早恋,把我训斥了一顿,那些男生笑话我更厉害了。”

肖季欣说话带点鼻腔,这是真委屈了,比被人冤枉还无辜。

“真可恶!后来呢?”

“后来也没什么了,就是班上的男生们都不喜欢我,就连上厕所都躲着我,说我身上有病。有些女生就看不惯帮我说好话、和我玩,其实我觉得女生比男生简单多了,我们那时候一放寒暑假就打架,说是开学三天耍,放学三天打,有仇的报仇,有冤的报冤。”

“我们那也是啊!还有还有,那些男生穿的都是些紧身牛仔裤,梳子镜子一大堆,身后跟着自己的小弟,真的很非主流啊!”

番茄花说起这个,让景雅想起了程湘来。

程湘和其他女生不一样,别的女生留长长的斜刘海遮住半边脸,她说这个造型太丑不符合她的气度,于是整个初中都是短发,说是容易洗。景雅当时觉得她很酷,想着自己也去剪个,没想到被程湘拒绝了,说她剪短发不好看,一头卷毛像个大妈。景雅就歇了这个心思,整天跟着程湘屁股后头玩。

有次刚好是圣诞节,程湘说上了晚自习,带她去自己同学家玩,景雅本来不想答应,但想起程湘向来是个风风火火出其不意的人,就答应了。谁知那晚,加上张泽坤三个人,和她那女同学,推着一辆破自行车,轮着来骑和载人,走了两个小时才到家。那晚上就只有一个手电筒,一边走一边笑,程湘还不小心掉进了沟里,溅了一身的泥水。

后来程湘对她说,那晚上她怕的要死,怕狗叫,怕猫叫,怕黑,怕鬼。但为了景雅和撑面子,硬是大着胆子走完了那条路。

景雅当时是怎么说的?她说:“没事我也怕,但我一看到你就不怕了。”

程湘颇为感动,拉着景雅当天就去了镇上唯一的一家旱冰场,说是请她溜冰。

景雅问:你会溜冰?

程湘回:我不会。

景雅问:那你拉我来?

程湘说:不会可以现在学啊!你看到那个帅哥没有?就是他了,让他教我们,不能白交钱啊!

于是那天,两人笑的上气不接下气,整个旱冰场都是她俩的笑声,笑的屋顶都在颤抖。当然,也摔了一身的伤。

那时候,她们是真开心啊!

所以在第一次见到陈潇的时候,景雅就有种感觉,他,像极了男版的程湘。

但,每个人在世上都是独一无二的,无论一个人再怎么像另外一个人,终究不是她。

景雅叹口气,正好这时铃声响了,三人才不甘不愿回了教室。

晚上三人组说起肖季欣的事情来,刘衡说:“我觉得他其实是个很精致细心的人。”

“怎么说?”

“你看他的书本、练习题,都没有一点卷边或者脏东西。说明他平时爱护的好。他穿的衣服也是隔一两天就换,不像像有些男生一周换一次。”

景雅真没注意到这些,问:“那你怎么知道?”

“我平时发试卷、考试资料给他,除了你们只有他会说谢谢。”

番茄花说:“在班上我就没见他说过几句话,我以为他是个哑巴。”

景雅说:“怎么可能呢?其实我觉得他长得挺好看的,白皮肤湿漉漉的眼睛。”

刘衡盯着她,番茄花也盯着她。

“你们别误会啊我就说说,客观评价而已。”

走了一会儿,番茄花突然道:“我真想出去玩啊!要不等这周末,我们一起出去聚聚? ”

“上次不是才聚过?”

“我就是觉得无聊啊这日子,无聊透顶一成不变。”

是啊,高中生活无聊,睡到自然醒的日子都不多,更不用说其他的了。

“我觉得可以。”

“奥耶!我就知道你会答应!上次萧琢华不是没来吗?这次正好叫上他!”

景雅想着萧琢华的确很久没出来和他们玩了,对此也没意见。

番茄花却来了兴致,说:“你们知道,以前有男生给萧琢华递情书的事吗?”

景雅以为自己听错了,问:“你说什么?男的给男的写?”

番茄花意味深长点点头,继续道:“就是男生,你不知道吧?之前高一他有次跟人打架,打的就是写情书的那个男生。”

“啊?”

“据说那次打的特别凶,那男生被打的都不敢见萧琢华。”

“你怎么知道?我从没听他提起过,你确定有这样的事?”

萧琢华为什么不和她说呢?不行,自己有时间得问问,不能光从别人嘴里说出来啊!

刘衡停下来看着番茄花,似乎在说我看你编出个什么玩意儿来。

番茄花继续道:“你知道他一直住校对吧?他隔壁寝室有个戴眼镜的胖子,某天脱得跟泥鳅一样悄无声息躲在了萧琢华的床上。萧琢华回来一掀开被子居然有人,又气又急把他打了一顿。”

“不是、你怎么知道?”

番茄花狡黠一笑,说:“你猜?”

“我真不知道还有这事。”

“你脑子里眼睛里能有多少事?不信你去问他。”

问还是算了,刚把人哄好别又生气了,再说这事他肯定也生气。那难怪有段时间他阴晴不定的,原来是为了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