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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玉英往家跑。

进了院子:“你找谁?”

男兵刚把板车停稳,就听见身后的声音,回头看。

一个扎着两条大麻花辫的姑娘,满脸疑惑的看着自己。

“我是陈参谋长的警务员。”男兵自我介绍。

韩玉英也不认识什么陈参谋长,但知道一定是哥哥的同事。

“俺哥,他不在家,人在军区。”

男兵微笑:“这我知道。”

韩玉英狐疑问:“那你来干啥?”

男兵指了指身后的板车:“我们参谋长下令,让我给韩团长家送车煤。”

韩玉英顺着他手指的看去,一板车的蜂窝煤。

“搬哪儿?”男兵挽着袖子问。

韩玉英忙说:“搬屋檐下。”

男兵立马行动。

光站在那里,韩玉英过意不去,毕竟人在帮她家干活。

韩玉英忙不迭走过去,撸起袖子……

男兵拦住韩玉英:“这是我们男同志干的活。”

“离车子远点。”

“别弄脏你的衣服。”

说完,男兵闷头干活。

韩玉英站在一旁,双手捏着衣角,傻傻地看着。

院里,屋檐下,来来回回搬运,男兵额头渗出密密的汗珠。

一板车蜂窝煤卸完,男兵用胳膊擦了一把汗。

拉起板车就走。

“等一下!”韩玉英忙出声。

男兵停下,不明所以看向韩玉英。

韩玉英低下头:“喝杯水在走。”

男兵笑着:“不用。”

“要的,你等一下。”

韩玉英看了男兵一眼,转身就往屋里跑去。

跑回屋。

韩玉英提着暖水瓶,倒了一搪瓷缸的热水。

然后端着搪瓷缸朝外走。

没走几步又停下来,反身走到橱柜前,从里面取出糖罐子。

用勺子舀了满满一勺糖。

刚放下勺子,想想又舀了一勺,接着又舀了一勺。

端着搪瓷缸出来,递给了男兵。

男兵笑着接过:“谢谢,麻烦你了。”

韩玉英腼腆地摇头。

男兵捧着搪瓷缸吹了吹,沿着边喝了一口。

腻得他不由皱了下眉。

继续喝完一搪瓷缸的水,他冲韩玉英笑:“这水真甜啊!”

韩玉英的脸蹭地一下通红。

送走男兵。

韩玉英又去了隔壁院,人刚坐下,马笑莲就盯着她瞧。

“嫂子,你老看着俺干啥?”

“玉英,你脸咋红的跟猴屁股似的。”马笑莲问。

韩玉英抬手摸脸,支吾:“没,没红,哪里红了。”

马笑莲似笑非笑:“还不承认,要不要我拿镜子给你?”

“瞧你没出息的样儿,不就是和一个男同志说话。”

“害羞个啥?”

韩玉英被马笑莲说的羞窘:“嫂子你瞎说啥……”

“俺不理你了。”

“俺回去做午饭了。”

说着,起身就离开。

身后,马笑莲喊:“这才几点啊?午饭还早着呢!”

韩玉英头也不回地回答:“俺嫂子现在上半天班,俺哥中午肯定回家吃饭。”

“俺早点做饭。”

……

罗雅晴下班回家,看到屋檐下多出一堆的媒。

好奇地问了一下小姑子。

韩玉英告诉她,是一个姓陈的,参谋长派人送来的。

罗雅晴奇怪了,陈海国为什么送东西来?

一板车蜂窝煤,值不少钱。

饭菜刚摆上桌,韩志旭就回来了。

虽然是意料之中的事儿,韩玉英还是露出鄙视。

“一听媳妇回来,跑得比兔子还快。”

“咋不给俺减轻负担,吃食堂了?”

韩志旭像没听见一样,洗了手,在饭桌前坐下。

罗雅晴偷笑。

韩志旭往罗雅晴碗里夹了一筷子菜:“多吃点。”

罗雅晴吃了一口菜,问:“你知道吗?今天陈海国给我们家送了一车子蜂窝煤。”

韩志旭点头。

罗雅晴追问:“为什么呀?”

韩志旭停下筷子:“他一个人,媒球也用不完。”

“堆着也占地方。”

罗雅晴不明白:“陈海国不是住宿舍,吃食堂吗?”

按理来说,不存在用炉子。

韩志旭解释:“宿舍也有单间的。”

“北城冬天夜里冷,需要生炉子取暖。”

“给自己开小灶,也不是不可以。”

罗雅晴笑了笑:“不会违反纪律?”

韩志旭摇头:“花自己的钱。”

罗雅晴还是不能理解:“既然一个人,干嘛买这么多媒?”

韩志旭道:“他钱多。”

罗雅晴:“……”

韩玉英扒着饭说:“这个陈海国人怪好的。”

“送了咱们那么多的蜂窝煤。”

罗雅晴看了眼韩玉英:“你知道什么。”

别说一车蜂窝煤,就是一车金子。

她也不觉得陈海国这人个好。

“韩志旭,明天你把蜂窝煤的钱给陈海国。”

“他一光棍,也挺不容易的。”

这个便宜,罗雅晴可不想占,又不能明说。

韩志旭摇头:“不用。”

韩玉英插话:“要不请他来俺们家吃饭,算是感谢。”

韩志旭没有意见,可对面的人儿,不表态。

他也就作罢。

罗雅晴低头吃饭。

如果陈海国没有抛弃老家未婚妻这档子事。

她不反对陈海国到家里做客。

下午,罗雅晴抱着毛线,去张桂琴家学织毛裤。

接下来的空闲日子,几乎每天如此。

她也没忘记樟木箱里的东西。

双休的一天。

中午,男人没回来,只有姑嫂两人在家吃饭。

吃完饭,小姑子放下碗筷就跑了。

罗雅晴看见小姑子和马笑莲,挎着篮子,一起离开家属院。

也不知道两人要干嘛去。

小姑子不在家,就剩下罗雅晴一个人。

她没拎着毛线去张桂琴家。

关上门,从樟木箱子中取出琴盒,拿出来小提琴,仔细调试琴弦。

对于一个资深音乐家,并不是难事。

几分钟,琴弦的音准与音色,恢复正常。

没有一丝音差。

罗雅晴亢奋。

迫不及待拉了一小曲,停下还未尽兴过瘾。

忽然想到樟木箱中的漂亮衣服。

冒着被冻感冒的风险,挑了一件白色刺绣旗袍。

穿上旗袍,站在床上。

手持小提琴。

罗雅晴闭上眼睛,幻想自己站在舞台中央。

她手中的琴弓拉动。

音符优美的旋律从琴弦流淌,飘荡在空中。

又顺着门的缝隙,飘荡向屋外。

“真好听。”

“这是什么发出的声?咋这么好听。”

“是手风琴吧?”

“不是,文工团表演,我见过手风琴,不是这个音。”

篱笆院外,围了许多的人,大家七嘴八舌讨论着。

有人称赞,也有人批判。

“啥好听的,我看是资本靡靡之音!”

“污耳。”

“韩团长应该管管他婆娘。”

“什么靡靡之音?你们懂什么!”

突然,一个身穿列宁服,齐耳短发的女人站出来。

她一脸严肃:“这是劳动人民对美好生活的表达。”

“对生活的热爱。”

众人纷纷点头。

“白校长说的对。”

“白校长说的在理……”

韩志旭参加党委活动,活动一结束,就往家赶。

老远看见自家院子围了一群人,心猛地一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