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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三次战役(4)临津江突破打满分

李奇微走马上任之后,按照“保存力量、逐次防御”的方针,迅速在三八线以南地区,构筑了两道基本防线,同时在第二道基本防线和三七线之间,还部署了三道机动防线。

从战场局势来看,美军第一基本防线的西段是临津江一线,只要志愿军突破了临津江,那么汉城就门户大开,无险可守。

因此,敌人在临津江一线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临津江防线建成之后,被南朝鲜军称之为“固若金汤的防线”。李奇微在视察之后,也夸赞说是“铜墙铁壁的临津江”。

1950年12月31日傍晚,中朝军队在约200公里宽的正面上,从西边临津江畔的高浪浦里,到东边昭阳江畔的麟蹄,对“联合国军”三八线防御阵地,发起了全面进攻。

这场战役是中朝联合司令部成立后,志愿军与人民军在统一指挥下首次共同进行的战略性进攻行动。将总攻选在这个时间点有两个方面的考虑。

首先,眼下正是年末时分,圣诞节刚刚过去,而元旦又近在眼前,两者之间仅隔一周。连续的节日气氛往往让人放松警惕,而此时发动进攻,可能会产生意想不到的效果。

另外,这也是志愿军为了实施“月夜攻势”而做出的选择。

在朝鲜战场上,美军拥有压倒性的制空权,白天的空中威胁尤其严峻,因此志愿军只能在夜晚进行作战行动,尤其是在月光明亮的夜晚。此前的两次战役,都是在满月之夜发起的。

第一次战役于10月25日发起,恰逢农历九月十五;

第二次战役则在11月25日展开,正是农历十月十六;

两次战役的日期,都是当月月亮最圆的日子。

第三次战役发起于农历十一月二十三,尽管已错过了满月之夜,但后半夜仍可借助半轮明月。七天后,战役进入尾声时,进入完全不见月光的朔日。

在联合国军的基本防线上,驻守着美军的第1和第9军以及韩军的第1、第2和第3军团,整体兵力相对有限,尤其是部署在第一道防线(A线)的八个韩军师,战斗力尤为薄弱。

韩国战史对这条沿三八线设置的联合国军基本防线,作出了如下评述:整个战线长达220公里,都是山岳地带。

在战争中精疲力竭的第一线各师,各担负宽达20-30公里防御正面,各师以连、排为单位占领据,点式阵地,编成主抵抗线,但没有强大的预备队,阵地纵深也很浅,因此,万一某一点被突破,整个防线就有崩溃的危险。

志愿军前线共投入了6个军(第38军、第39军、第40军、第42军、第50军、第66军),总计约23万人。再加上人民军的3个军团(第1军团、第2军团、第5军团)共7.5万人,参战兵力超过了30万。

右集团(右纵队)四个军的攻击顺序如下:

位于左右两翼的第38、第39军于16时40分开始炮火准备,30分钟后步兵发起攻击;位于中央的第40军和战线西端的第50军稍后行动。采取两翼迂回与中间攻击相结合的战法,首先从左右两翼突破,接着向侧后迂回;正面部队抓住敌人,在迂回部队截断敌人退路后,与之配合实现围歼。

这正是韩先楚所提到的:

“正面部队不宜投入过多兵力,也不宜发动过于急躁的进攻,必须严密监视并牢牢牵制住当前的敌人;等到迂回部队抵达后,再与其协同展开攻击(无论是战役还是战术层面都是这样)。”

右翼突破的主力部队是第39军,正面迎战的是驻守在临津江南岸的韩军第1师。临津江源自太白山脉的西坡,河流自东北向西南流淌。

从涟川以西到高浪浦里,这段江流蜿蜒曲折,沿着三八线附近穿行,最后在汶山西南汇入汉江,再向西流入大海。临津江的下游距离汉城75公里,江面宽度在60至170米之间。

第39军突破的区域,南起新垡,北至土井,正好是临津江穿过三八线的那一段。这里正面狭窄,沿江多为陡峭悬崖。

在战前的预估中,计划在进攻发起后,第一夜突进8公里,展开5个团的兵力。从这一部署来看,第39军此次作战既重视歼灭敌人,又兼顾阻挡援军。

军长吴信泉认为,能否完成这两个目标,不仅对左右两翼——左邻第40军、右邻第50军的行动至关重要,还将对整个战役的整体进程,产生决定性影响。

当面守敌为战斗力较强的韩伪1师。

在表现一片惨淡的韩军之中,伪1师一直是鹤立鸡群的存在。

朝鲜战争打到现在,伪1师不仅从未遭受过太大的打击(除了最开始在汉城被自家人炸了后路那次),而且还是第一个攻进平壤的联合国军。

伪1师的师长白善烨毫无疑问是韩军中的最强指挥官,在第二次战役中,联合国军包括美军大多抵挡不住志愿军的冲击,白善烨却能指挥南1师跟当面的66军打得有来有回,最后几乎毫发无损地安然撤走,导致66军未能完成突破包围的任务。

美国顾问曾经如此评价:“伪1师的战斗力可以跟美军媲美。”

鉴于过往的优异战绩,白善烨本人对自己的部队有着充足的信心,他在临津江边摆好阵势,决定死守首都防线。

伪1师下辖3个团,并由美军加强三个炮兵营,在临江一线设防,修筑了层层防御工事,筑成了纵深9公里的三道防御阵地,构成完整的工事障碍和火力配系,正在以逸待劳,依托险峻地形固守。

守军基本阵地以支撑点相依托组织防御,除沿江陡岸有一遒连续堑壕,每个高地均设堑壕、隐蔽部和土木质发射点。营防御地域内还有3~4道通往后方的交通壕。

临津江南岸敌前沿阵地设有铁丝网2~3道,沿江两岸均埋设反步兵地雷,在车辆易通行地段布设混合布雷场,主要渡口构筑了明暗地堡群,火力强大。

在江对岸两三公里处,有两个高地(147.7高地和182.0高地,分别位于积城的东西两侧),如同两把铁锁,牢牢控制着通往纵深的公路通道。

不过,这一次南1师遇见的对手,跟以前有点不同。突破临津江的先头部队是我志愿军第39军116师。

如果说112师是38军的王牌,那么116师就是39军的王牌。112师是全军闻名靠打出来的精锐,116师也是靠入朝作战五次战役实打实打出来的精锐,被称为志愿军第一王牌。

116师的前身是刘志丹领导的红26军,经过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的洗礼,最终在解放战争中成为四野36个师中,公认的最能打的第5师。

5师是东北部队中最有朝气的一个师,突击力最强,进步快,战斗经验丰富。攻、防兼备,以“猛打、猛攻、猛追”闻名,被称为“三猛部队”,善于运动野战,攻击力亦很顽强,为东北部队中的头等主力师。四野最有个性的传奇虎将,敢指挥林总的钟伟将军就出自5师。

5师改编后的番号即为第39军116师,他们在突破临津江时创造了战术奇迹。

师长汪洋是抗战时期参军报国的知识分子,抗战干部中能升到他这个级别的并不多,他是一位足智多谋的儒将。而政委石瑛则是四野着名的虎将,走到哪里都要掌握全局,宁愿不当副军长也要担任师政委。

这两个人非常合得来,配合默契,带出了一支能征惯战的钢铁雄师。

战役发起之前,这两位沙场宿将率领团以上指挥员,在冷气逼人的茫茫雪地里爬来爬去,对元堂里到石湖全长约65公里的预定突破地点,进行了长时间反复勘察,为即将到来的大战选择最佳突破口。

汪洋发现,预定突破的地段可根据地形分为东西两部分,各有其优缺点:西段从元堂里到戊浦段,位于临津江的大转弯处,江岸向北弯曲,形成一个明显的突出部,使得敌军的防御侧翼暴露。此外,江面宽阔、水深较浅,地势相对平坦,是进行江河进攻作战的理想位置。

朝鲜战争初期,朝鲜人民军正是在这一地区成功渡过了临津江。

由于进攻方具备显着优势,该区域自然而然也成为敌军防御的重点,防御工事也极其坚固。然而,该地段两岸地势较为平坦,在敌方掌握制空权的情况下,既不利于部队隐蔽行动,也不利于突破江防后向纵深推进。因此,汪洋认为这里并不是一个理想的部署地点。

新岱至土井段的东段,临津江向南蜿蜒,敌军的两翼火力因此能够形成交叉封锁,两岸地形起伏不平,南岸则是高达10米的悬崖。这些表面上似乎不利的因素,反而让敌人低估了该地段的防御,导致其在兵力和工事上均比西段更加薄弱。

此外,江北岸为小起伏的地形,几条自然沟与临津江大致平行,沟深约1.5至1.7米,稍作改造便能成为部队隐蔽的理想地点。再者,地势也较高,有三处高地能够俯瞰敌军的主要阵地,此外还有部分松林,有利于兵力及物资的隐蔽布置。

回到部队后,两人心里已经有了打算,经过商议,决定兵行险招,将目标定在临津江向敌方弯曲、易守难攻的东段区域。当他们向39军军长吴信泉汇报作战方案时,提出的理由是:不仅我们清楚这一地区对我军不利,敌人也同样知道,因此防守必然会有所松懈。

两人还向吴信泉汇报了一个更加大胆的决定:他们计划提前一天一夜行动,将7500名士兵和70门火炮,悄然埋伏在距离敌人阵地前沿仅150至300米的区域。借助丘陵、山包、雨裂沟等天然地形,隐蔽修建工事和掩蔽部。

吴信泉军长一向善于出奇制胜,但这个作战方案还是让他感到出乎意料。按照他最初的战役部署,是让包括116师在内的两个师协同作战,这样可以确保顺利突破临津江。

然而,汪洋认为,临津江两岸的地形狭窄,不利于大部队展开攻势,因此他主动建议让116师独立承担主攻任务,负责突破临津江防线。在突破之后,117师作为二梯队投入战斗,进一步加强纵深攻击。

没料到这两位得力干将竟完全否定了军中的作战计划,准备采取险招,力求出奇制胜。

吴信泉立即批准了这一建议,并决定将军部下属的两个炮兵团全部配属给116师。

根据西集团的命令,原定于12月31日17时发起总攻。然而,夜幕已逐渐降临,不利于炮兵瞄准射击,可能会影响炮击的效果。如果提前发动,总能见度会有所改善,但敌方空军活动频繁,贸然进攻恐怕会损失惨重。

为此,师长汪洋召集炮兵主任和作战科长,要求他们利用一周时间,反复核实日落时间和敌机离开阵地上空的时间。最终确认日落时间为17时03分,敌机离开的时间为16时40分。两者之间有23分钟的间隔,既没有敌机干扰,能见度也很理想。于是汪洋建议将总攻时间提前20分钟,定在16时40分。

该建议上报后,迅速获得了批准。

为了避免敌人察觉进攻出发阵地,116师率先采取了声东击西的战术。他们派出116师348团,连续十天在高浪浦西段的破袭阵地正面,发起猛烈佯攻,成功分散并迷惑了敌军的注意力。

由于敌方掌握了制空权,一旦我们的作战意图被暴露,后果将极其严重。

116师决定将江北岸的一条自然沟壑,改造为隐蔽的出发阵地,安排一梯队提前潜入。经过一天的潜伏,计划在攻击日的黄昏发动进攻。可是这次作业面临敌军航空兵低空侦察的严峻挑战,整个白天,敌机都在上空盘旋。

因此,无论是开挖作业本身,还是对原有地形地貌的破坏,甚至挖掘出的土石的处理,都不能暴露战役意图。开工时间的选择尤为关键,过早施工增加暴露风险,过晚则可能影响战役的顺利发起。

经过精确计算,决定在进攻发起前三天,组织全师半数兵力进行土工作业。

从29日开始,到30日晚间结束,116师在距离敌人150至300米的区域内,宽约2500米、总面积约3.5平方公里的范围内,构筑了316个隐蔽部(其中包括25个伤员隐蔽部)、3000个防炮洞、18个营团指挥所、50个弹药器材储藏室以及80个炮兵发射阵地,能够容纳7500名士兵和80余门火炮。

整个阵地都位于地下,地面上看不到任何人或物,地貌保持原状。时值隆冬,地面冻硬如石,部队缺乏施工工具,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完成如此巨大的土方工程,堪称奇迹。

吴信泉下达命令:“无论是干部还是战士,凡是暴露目标者,一律以战场最高纪律处理。”

他打电话对汪洋说:“这是死命令,必须确保所有人都清楚。”

为此,116师制定了严苛的潜伏纪律,明确规定凡是暴露目标或泄露机密者,一律处以极刑。此外,阵地周围1000米以内的电线、车辙印和脚印等痕迹均被白雪覆盖,交通壕内则插上稻草并铺上一层薄雪,白天严禁任何人员、车辆或马匹活动。

在隐蔽潜伏的阶段,部队规定每天必须确保供应两顿热食,尤其是在发动进攻前要吃热饭、喝热汤,并增加油脂和肉类食品的摄入,以提高御寒能力。

而且各连炊事班都在拂晓、黄昏或者夜晚,利用民房挡好门窗或散烟灶制作熟食,通过交通壕将热饭热汤送到各班,既保证了热食供应,又防止了暴露目标。

116师面临的一个重大挑战,就是东段南岸的悬崖。

如果部队渡江后未能迅速掌控悬崖顶部的防御阵地,那么江面和河滩上的志愿军战士,将成为敌军炮兵与航空兵火力的首要目标。

为此,汪洋连续三天匍匐在江岸前沿阵地,仔细观察悬崖的每一个细节,从上至下、从左到右。他注意到,这片悬崖并非坚不可摧,其表面分布着许多大小不一、长短各异、高低不同的雨水冲刷出的裂沟,这些天然形成的“台阶”可以为部队攀爬时所利用。

116师随即组织各团对悬崖进行了进一步的观察和研究,最终确定了突击连可以利用的四条攀爬路线。其中三条是由天然雨裂沟相连形成的,另一条则是敌人取水时所使用的小路。然而,守军对这条小路极为重视,不仅在两侧布满了地雷,仅留出可供两三人并行的狭窄通道,还在路面浇水结冰,极大地增加了攀爬的难度。

116师最终想出了应对之策,在总攻发起后,一方面集中迫击炮,对小路进行猛烈轰炸,引爆路旁的地雷,另一方面在冰面上炸出弹坑,为突击连开辟前进的道路。

接着,116师广泛开展军事民主,号召战士们通过“提问题,想办法”的方式,讨论完成任务可能遇到的难题及其应对措施。官兵们的智慧是无穷无尽的。

有的战士提出,可以用雨布改造成“水袜子”,解决徒步涉水时的防水问题;

有的建议,用草绳绑在鞋底,或在梯子上绑草捆,以防止攀爬时滑倒;

还有人提议,用凡士林和猪油涂抹手脚,以防止冻伤;

工兵们则提出,可以提前潜渡江河,剪开铁丝网并拆除部分地雷引信,待总攻开始后,再用炮火进行轰击,进一步清除障碍。准备工作甚至精细到派人探查各处江水的深度,对于有冰凌的江面,还特意带回冰块查验其厚度。

在临战前,第一梯队的各级干部骨干,从班长到团长,连续三晚展开抵近侦察,进一步熟悉地形和敌情,确保每个战斗小组都明确自身的任务,甚至详细到梯子应架设在什么位置,以及从什么地方攀爬悬崖这种细节。

12月30日,恰逢进攻前一天,第116师的突击部队,包括配属的炮兵在内,共由7个步兵营、7个山炮、野炮和榴弹炮营、8个团属步兵炮连,以及整个师团指挥机关组成,借助夜幕的掩护,悄无声息地隐蔽抵达了进攻出发地。

在美军看来,志愿军的炮兵火力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这并不代表志愿军没有运用火炮的能力。志愿军深知,充分发挥有限的炮兵火力,是迅速攻破敌人坚固防线的关键所在。

临津江战役,正是志愿军入朝后,火炮集结最为密集的一场战斗。

在战前,师炮兵营营长杜博担任师炮兵主任,负责协助组织指挥全师炮兵的使用及协同计划。他的指挥着师里配属的军队炮兵团,共计86门各种火炮。

杜博深刻领会了师首长的作战意图,将观测到的敌方火力点和障碍物标上编号,绘制成“实景图”,并计算出射击参数,然后将任务分配给具体的火炮。为了确保射击精确并成功打开突破口,他根据日落时间、我军火炮数量和弹药储备,详细制定了炮火准备程序和射击时序。

根据计划,炮火支援共消耗3880发炮弹,其中炮火准备阶段发射2260发,支援突击部队冲击阶段发射1330发,纵深战斗阶段发射290发。

实战结果显示,这一程序和时间安排异常周密、严谨且科学,取得了巨大成功。由于对炮弹消耗的预测非常准确,实际只发射了3669发炮弹便顺利完成了预定的炮火支援任务。

31日凌晨,临津江畔突降大雪,两岸瞬间银装素裹,整个大地仿佛披上了一层天然的伪装,为116师进攻的出发阵地提供了绝佳的掩护。

一梯队的突击部队因此更加隐蔽,潜伏得几乎无法被察觉。大雪彻底覆盖了所有进入阵地的痕迹,地面上不见一人、一枪、一炮、一马,甚至连一根电话线的踪影都没有。天亮后,敌军飞机在低空盘旋侦察了一整天,却毫无所获。这无疑再一次创造了奇迹。

12月31日这天,李奇微亲自乘坐飞机进行了一次低空巡视,但当他俯瞰临津江北岸的各个村庄和道路时,丝毫没有察觉到志愿军即将展开攻势的任何迹象。

为了吸引临津江对岸守军的注意,吴信泉命令驻守在高浪浦里的第115师用少量兵力进行牵制,就算暴露在敌军炮火下,也要通过局部的牺牲,换取整体的胜利。

在这次战斗中,鉴于一线部队获得了大量炮兵增援,第116师在作战准备阶段特别强调步兵与炮兵的协同作战。

增援的炮兵与师属炮兵被重新编组为三个炮兵群,其中两个炮兵群部署在前线,负责直接瞄准射击,支援第一梯队的两个团突破敌军前沿;而师炮兵群则位于二线,主要任务是压制敌方炮兵,并支援纵深作战。

12月31日下午16时40分,汪洋师长通过电话联络系统发布了总攻命令,随即展开炮火准备。34门直瞄火炮采用“重复射击”方式,对敌军正面2公里范围内的40个火力点,进行了毁灭性打击,摧毁了敌军前沿80%的目标。

率先冲出阵地的是扫雷班——第346团第4连3班。班长张财书战前在决心书上写道:“我保证完成党交给我们的排雷任务。钩子断了,用手拉;手断了,用脚踢;脚断了,用身子滚也要为突击部队开辟一条通道!”

张财书比冲锋部队早20分钟出发。他只有20分钟,这个时间是炮火准备和步兵冲击之间的短暂一瞬,他要在这个瞬间尽可能多地扫除冲击部队将要经过的道路上的地雷。

由张财书、赵振海、金玉山组成的扫雷小组,每人手持一根一丈多长的木杆,冲下了山坡,立刻受到对岸密集的机枪子弹的拦截。三个人不顾一切地冲过60米长的开阔地,一头扑倒在一个沙丘上,没有伤亡。

张财书在沙丘上探头看去,江边一片平展的沙滩就是敌人的雷区。这里是突破口,部队马上就要从这片沙滩上冲过去。正因为是突破口,所以没有事先在这里扫雷,怕的是暴露突破的位置。

一个小凹地是白天侦察好的。张财书滚到凹地里,把长长的扫雷杆伸出去。

这根扫雷杆的顶端有个钩子,钩住前面连接地雷的钢丝,一扭,几颗地雷一起爆炸了,沙石飞进。硝烟和沙土落下之后,张财书刚要往前爬,发现扫雷杆被炸断了。

他急促地爬了回来,看见赵振海正趴在金玉山的身上大声地喊着什么。金玉山被机枪子弹击中,牺牲了……

张财书抓起金玉山留下的扫雷杆再次冲上去。在第二个扫雷点,他又钩响了几颗地雷。

这次引起的是连续的爆炸,没等爆炸停止,他又冲向第三个扫雷点,但是,他发现手中的扫雷杆又被炸断了。

他又一次返回,拿起最后一根扫雷杆。临走还是那句话:“赵振海!隐蔽好!如果我不行了,你上!”

张财书已经根本不在乎自己是否会被子弹击中,他几乎是跑向了第三个扫雷点。他连续钩响了两串地雷,被钩响的地雷距离他太近,几乎就在他的身边爆炸了,他觉得身下的大地一下子陷进去,然后又被弹向天空。

他的左腿和右手已经没有知觉,脑袋发胀,嘴里咸咸的。他下意识地伸出左手寻找扫雷杆,举起来的是半截木棍。“赵振海!赵振海!”他声音嘶哑地喊,“上!上呀!”

没人回答。赵振海卧在沙丘上,已经牺牲了。不是赵振海不懂得隐蔽自己,他是为了吸引敌人的火力,掩护张财书扫雷,故意明显地暴露了自己。

这时,我志愿军更猛烈的炮击开始了。

17时,火力急袭信号发出,随之猛烈的炮火压制了第一道堑壕内及其附近的敌方有生力量。

三分钟后,所有炮火集中瞄准突破口进行猛烈轰击,同时对敌方炮兵阵地实施压制,令其无法发射任何炮弹。

张财书知道,自己的部队就要开始冲击了。连长说过,冲锋前有三分钟最猛烈的炮火准备。如果不能把地雷扫干净,将有无数的战友倒在这里。

他往前看,布在冲锋道路上的那一串串地雷,细细的钢丝在炮火刺眼的闪光中一闪一闪的。张财书把手上的木棍向那钢丝扔过去,地雷没有爆炸。

17时04分,一串信号弹升起来了。战友们冲锋的呐喊响起。随着炮火支援的紧密协同,116师的步兵发起了冲锋。

潜伏了将近20小时的战士们从堑壕和掩体中跃出,不顾零下二十余度的严寒,踏入寒冷刺骨、齐腰深的临津江,开始徒步涉水前进。

12月,正是朝鲜一年中最冷的时期,一位住在临津江边上的朝鲜向导说:“我在这里住了40年,从未听说过谁敢在这个时候涉水渡江。”

志愿军没有任何的渡船和摆渡设备,战士们义无反顾地踏入冰水混合的江中。极寒的冰河在疯狂消耗着战士们的体力,不幸中弹的战士几乎立刻就被江水卷走。

然而,这根本不足以阻挡志愿军勇士们的脚步,在满天的枪林弹雨中,战士们争先恐后地冲向临津江南岸。

张财书听见了冲锋的号角,战友们的呐喊在身后已经清晰可闻。张财书突然把身体横过来,向那些地雷,滚过去……

战后,身负重伤的张财书荣立一等功,所在3班被授予“扫雷英雄班”称号。

17时08分,左翼346团第1、第4连队奔跑着越过冰封的江面,迅速歼灭了残余火力点内负隅顽抗的敌军,成功夺取了临津江南岸的登陆场地。

17时14分,右翼347团的第5、第7连队徒步涉水穿越齐腰深的临津江,顺着雨水冲刷出的沟壑攀登悬崖,成功攻下敌人的前沿阵地。

李奇微曾吹捧为“铜墙铁壁”的临津江防线,116师仅用十分钟便轻松突破。

经过一整夜的激烈战斗,1951年1月1日的黎明前,当东方的地平线上还未露出第一缕曙光时,116师已顺利突破敌军防线,深入敌方纵深达15公里。

116师的战斗,于1950年12月31日下午16时40分打响,至1951年1月1日凌晨6时结束,仅用14小时便完成了夺取要点、控制道路、歼灭敌军的战役突击任务,共毙伤俘敌1049人,缴获各类炮32门,各式枪械289支,以及汽车4辆。

第117师迅速展开行动,承担迂回任务,从第116师左翼投入战斗。至1日凌晨5点前,接连击破前方敌军的五次阻击,推进至纵深15公里,绕道至东豆川里以南,成功切断了韩伪1师和其右侧韩伪6师的联系。

1951年1月3日,116师347团攻占釜谷里,重创英军第29旅皇家来复枪团,大部分敌军被歼灭,击毙600余人,俘虏60余人,并缴获大量汽车和坦克。但347团在战斗中损失惨重,随团指挥作战的116师参谋长薛剑强不幸牺牲,团政委任奇智与参谋长王如庸也均重伤。

1月4日,116师348团率先攻克汉城,成功进驻南韩总统府。紧接着,348团迅速向“三七线”推进,顺利占领水原。116师展现出非凡的机动能力,以惊人的速度突破敌军防线,向敌后纵深突击100余公里,成为志愿军中作战纵深最远的师。

1951年1月6日,志愿军司令部和政治部发出通报,对这场战斗给予高度评价,认为116师这种认真负责、英勇果敢的战斗作风,值得全军学习。第39军授予第116师第346团第1连、第4连和第347团第5连、第7连“临津江突破英雄连”称号。

1951年1月25日,116师副师长张峰参加了在君子里志愿军总部举行的中朝高级干部会议,并做了该师突破临津江战斗的经验介绍,受到了大将军、金日成首相以及其他志愿军高级首长的一致好评。

志愿军副司令员陈赓将116师的突破战斗总结为“三险三奇”:

一是突破口选得险,但很奇,即敢于把突破口选在临津江弯向敌方的地段,一反兵家的常规,出其不意而制胜。

二是进攻出发阵地选得险,但很奇,即大胆地把近8000人的进攻部队和武器提前一天隐蔽在进攻出发阵地上,而没有被敌人发觉,起到了出奇制胜的效果。

三是炮兵阵地选得险,但很奇,即大胆地把50余门火炮设置在距敌前沿300米处进行直瞄射击,准确地摧垮了敌人的工事。

刘伯承在创办南京军事学院时,将这一战例纳入战役系的教学内容,并称这场战斗可以“打个满分”。中国军队总参谋部也将这次战斗视为师级进攻的典范,印发材料供各大院校和部队学习。

历史既能激发情感的力量,也能赋予理性的启迪。

70年后,再次回顾第39军116师突破临津江之战,缜密的作战筹划、充分的战前准备、指挥员高超的指挥艺术,和部队官兵高度的军事民主,依然是我军的一笔宝贵财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