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氏接手管家权的第一件大事就是搬家,于是她一刻都没耽误,就叫玲珑去正院将堪舆图拿了过来。
玲珑到了正院后,进里屋给福晋请安,“奴婢给福晋请安,侧福晋吩咐奴婢将雍亲王府的堪舆图拿到海棠院。”
福晋正躺在床上,没法下地,冷眼瞧着跪在地上的玲珑,开口道:“熙春,将堪舆图拿给她。”
玲珑得了堪舆图后笑了笑:“谢福晋,那奴婢就先告退了。”
福晋淡淡的嗯了一声,翀嬷嬷坐在床榻边给福晋按摩着小腿,接下来得有几个月的时间卧床,躺的太久,腿都没了知觉,翀嬷嬷便每日都给福晋按上一按。
翀嬷嬷瞧着福晋的眉头微皱,以为她是不放心掌家权给了年氏,于是出声劝慰:“福晋,您放宽心,待您生下两位小主子,主子爷会叫侧福晋把掌家权归还回来的,主子爷是个明事理的人,您现在就好生吃喝,别叫旁人扰了您的心绪。”
福晋叹了口气,“嬷嬷,待到下月不知能不能下地走动走动,咱们府上办宴,哪有福晋闭门,妾室出面的道理,岂不是叫四爷脸上无光。”
福晋到底还是觉得自己的身子不中用,拖了四爷的后腿。
“再者说,阿玛若瞧见我这副样子,保不齐又会生出别的心思。”
福晋瞧着有些惆怅,但字字都是实话,翀嬷嬷只能拿她肚子里的孩子安慰她:“您将身子养好,等开了春,生下了小阿哥,就都好了。”
福晋自知想再多也没用,点点头,劝自己抛开一切杂念。
“那日多亏了耿氏,待这几天我稍好些,便叫她来坐坐,我也解解闷儿。”
翀嬷嬷想起那天,也是后怕。福晋正坐在榻上,吃着点心,突然觉得肚皮一阵发紧,小腹坠痛的不行。
连忙站起来想去床上躺着,可站起来的一瞬,就感觉什么东西从身体流出,直到滴在地上,才知那是血。
福晋吓得差点晕厥,熙春连忙去前院,可不知四爷有没有在府上,又找人去寻四爷的奶娘桂嬷嬷,锦绣堂乱作一团,直到耿清婉来了才稳了下来。
翀嬷嬷点点头:“倒是没想到,耿格格是个通药理的。”
福晋瞧了她一眼,继续道:“更是没想到,她会奋不顾身的帮我,这种事儿,一旦沾染上就是有嘴说不清,那日她能如此,可见是个心善的。”
翀嬷嬷心想,一个人心善不善哪儿能如此妄下结论,但想起那日的情形,终究还是闭上了嘴。
玲珑一路上,腰板挺的直直的,将堪舆图带回了海棠院。
年氏躺在贵妃榻上抱着小虎,瞧了一眼玲珑问:“她没说什么?”
玲珑摇摇头:“福晋躺在床上,叫熙春将堪舆图给了我,什么也没说。”
年氏嗯了一声,将小虎放了下去,接过图纸,展开来看。
宋格格坐在一侧,也能看着,她瞧了眼年氏的脸色,笑着说:“这个院子该是您吧的,瞧着又宽敞,位置又好,离花园子,后头的戏楼都近,将来可过的舒心呢。”
年氏听着她的奉承,嘴角上扬,心中也暗自得意。正院和侧福晋的院子都是分好的,她瞧着也很满意。
“你瞧瞧,想住哪儿,我给你分了去。”年氏大手一挥,将堪舆图递给了宋氏。
宋格格受宠若惊,连忙摇头推辞,“这...福晋该是分好的吧,我倒是住哪儿都行。”
年氏暼了她一眼:“怕什么,现在是我掌家,合该是我管着,你我也算是亲近,你只管挑个满意的就行。”
宋格格不敢再说,垂眸眼珠子一转,便指着一个地方说:“咦,这个院子离四爷的院子那么近,不知福晋给了谁。”
年氏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果不其然,瞧见一个四四方方的院子,虽然不大,但离前院很近,四爷出了前院走几步就到了,这近水楼台的地方不知会便宜了谁。
年氏抬起眼皮看了宋格格一眼,冷冷道:“怎么,你想住这儿?”
宋格格继续拱火:“这么好的院子,怕是福晋早给了李氏或者耿氏,哪儿能轮得到我呢,我就住您后头这个院子就行。”
年氏又细细的瞧了一眼那个院子,若是叫耿氏住了,那还得了?沁兰苑离前院这么远,四爷还常去,若是住的近了些,耿氏那狐媚子还不日日勾了爷。
年氏秀眉一蹙,哼了声:“我后头那个院子叫耿氏住吧,离花园子近些,想必也不算委屈了她。”
宋氏连连点头,垂眸不动声色的勾了勾嘴角。
第二日一早,天刚蒙蒙亮,就要去海棠院请安,清婉赖在暖和的被窝里一点也不想起,画眉将衣裳都拿了过来,清婉才磨磨唧唧,不情不愿的掀开了被子。
喜鹊给她梳头,画眉端上一盏热茶,柔声道:“格格,先喝碗热茶暖暖身子吧。”
清婉恹恹的喝了两口热茶,她近几日总觉得心情烦躁,应是小日子快来了。
她到海棠院时,人已经到齐了,只见她披了个香槟金杏花斗篷,头上戴了个玫瑰金簪,款步走来。和武氏相视一笑,又和李氏点头见了礼,才坐到了位置上。
年侧福晋还未出来,她们几个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主要是说些身上的衣裳料子,头上的簪子,这些无关紧要的女人话题。
清婉和李氏说话的时候,见李氏丰腴了不少,挺着大肚子,气色极好,唇红齿白,眼睛含笑,一幅温婉动人的模样。
过了一会儿,碗里的茶都快凉了,年氏才慢慢悠悠的出来,只见她穿着胭脂红点赤金线缎子袄,衬的她皮肤粉嫩,怀里还抱着胖乎乎的小虎。
只见她一双杏眼扫了扫下头的女人,缓缓开口:“妹妹们久等了。”
清婉等人纷纷行礼:“给侧福晋请安。”
年氏笑吟吟的抬了抬手:“都起来吧。”
说罢,便自顾的坐下:“想必大家都知道,四爷将掌家权交给了我,若是你们有什么事儿,只管来海棠院请示。”
“今儿叫你们来,是知会你们一声,新宅子的住处,我又重新分配了,明儿就能将不用的物件儿往那边搬了。”
边说,还边挑眉瞧了一眼清婉,清婉心下了然,默默的翻了个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