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坐在同一辆马车里,清婉能感受到四爷周身的戾气,他脸色沉的可怕。
于是清婉便乖巧的坐在一旁,只轻轻握着他的手,一动不动。瞄了他两眼后,张了张嘴柔声安慰道:“您别太着急了,正院里有太医,不会有什么事的。”
四爷闻声瞧了她一眼,只见她一脸的小心翼翼,声音都比平日里软了几分,想来是刚刚吓着她了,便冲着她点点头,声音柔和了一些:“害怕了?”
清婉微微蹙眉,凑的离他近了些:“我瞧着您着急,我便也有些担心。”
她与李氏素来没什么交情,这时说太多关心她的话,未免有些虚伪,后院的女人相互算计四爷也看在眼里,她便只说担心四爷,还真实一些,不招人讨厌。
四爷反握住了她的手,轻轻拍了拍,叹了口气,没再说话。
一路上,马夫用了最快的速度,可奈何今夜没有宵禁,路上人挤着人,马车实在不好通行,耽误了不少时候。
到达雍亲王府时,四爷不经意间扫了一眼清婉的小腹,朝着她说道:“爷先回府,今儿府上太乱了,还是叫马夫将你送到庄子上。你乖乖的,爷过两日便去看你。”
清婉点点头,眼中流露不舍,嘴上却道:“您不用担心我,我会将自己照顾好的。”
四爷瞧了她一眼,便下了马车,随后冲着苏培盛道:“调一批暗卫护送着耿氏。”
苏培盛跟在他身后应了声,又对着马夫交代了几句,才小跑着跟上了四爷的步伐。
四爷进了府便疾步往静雅堂走去。
这时的静雅堂已经乱作一团,年氏,武氏,宋氏都在院子里站着,整个院子哪儿都往下滴着黑水,还冒着些呛人的烟。房梁,柱子都已经烧的黑乎乎的,下人们的衣裳都湿透了,站在院子里,狼狈至极。
四爷带着怒气踏进静雅堂,问的第一句话就是:“大格格在哪儿!”
武氏反应的快,见着四爷还未行礼便说:“大格格在东厢房。”
众人见着四爷来了以后,都有了主心骨,一院子的人连忙蹲下身子行礼:“给四爷请安。”
四爷却连个眼神都不给他们,抬脚就往东厢房走去。
他进了屋子后,只见大格格举着右手坐在奶娘怀里抽泣,右手被包扎的不能动。
见四爷进来后,大格格的哭声才大了些:“阿玛...阿玛...我好害怕...”
她的嗓子已经哭哑了,脸上衣服上都还挂着黑灰。四爷走近她,朝着奶娘厉声道:“太医呢!怎么一个人都没有!爷瞧着你们是都不想活了!”
不仅没有太医,也没有府医,整间屋子里只有一个奶娘在抱着大格格,甚至在他进来之前,大格格都不敢放声大哭。
奶娘吓得一激灵,连忙解释:“回主子爷,李格格受到惊吓,腹痛不止,太医都在里屋。”
原本四爷以为是福晋那边因着二阿哥的缘故,不肯放太医过来,可听着这嬷嬷的话,是太医来过了,只是都在李氏那边,无暇顾及大格格罢了。
四爷伸手就将哭着的大格格抱到怀里,对着身后的苏培盛沉声道:“去把刘太医叫过来。”
刘太医是在正院给二阿哥医治的太医,苏培盛欸了一声后,忙不迭的小跑去正屋。
李氏确实受到了惊吓,腹痛难忍,但又不到生产的时候,太医把脉后,说是只能催产,将孩子生下来,除此之外没有什么更好的法子了。
苏培盛进了里屋后,冲着李格格道:“格格,主子爷来了。”
听见这话,李氏心里瞬间安生不少,今夜太过混乱,年氏带着一堆人过来了,太医又是从正院福晋派来的,她此时躺在床上,心里升腾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
只盼着四爷能够赶紧回来,突然听到苏培盛的声音,得知四爷来了,她心里瞬间松了口气。
还没等她说什么,紧接着,又听苏培盛道:“主子爷让刘太医先去给大格格瞧瞧。”
李氏听见这话,攥着锦被的手更用力了些,指甲已经刺进了肉里,只见她朝着苏培盛虚弱地说道:“是我疼昏了头......快些请刘太医去吧。”
刘太医正在给她配催产药,听苏培盛这样说,便将笔放下,跟在苏培盛身后走出了里屋。
走进东厢房,便见大格格依偎在四爷的怀里,脸上手上已经被擦洗干净,只是眼睛还露着些惊慌害怕的神色,抓着四爷的衣袖不松开。
太医来了以后,四爷便直接说:“瞧瞧大格格可受到了惊吓,再将她这只手重新包扎。”
大格格缩在四爷怀里,刘太医给她把脉,片刻后,对着四爷道:“回禀四爷,大格格是受了惊,微臣开些药,给大格格吃上几天后,便无大碍了。”
说罢,又去看大格格的手,她那只手虽说被包扎过了,但一瞧就是极其敷衍,粗糙的包扎,定是府医弄的。
刘太医皱着眉头,将大格格手上的纱布剪开,揭了下来。
一动纱布,大格格便疼的倒抽凉气,只见她的手背上烧破了一片,流着脓水。
刘太医能明显感受到四爷脸色不虞,眸底晦暗,整个屋子里的气氛压抑的不行,于是赶紧打开药箱,重新给大格格上药,大格格的头埋在四爷的怀里,疼的大哭。
四爷对着太医沉声道:“先上些止疼的药膏。”
太医点点头:“是,微臣明白,只是要先清洗伤口,还请大格格忍耐一下。”
四爷接着又问:“伤势如何?可会留疤?”
太医摇摇头,恭敬道:“大格格的手背应是被焰火所伤,起了几颗水泡,水泡破了所以看起来严重,抹些药养段时日便好了。待结好了痂,可以日日涂抹玉肌膏,便不会留疤。”
四爷闻言,才放了心。待刘太医给大格格包扎好了以后,才让他又回到了李格格那边。
李氏的汗已经将头发浸湿,脸色苍白,躺在床上,心里充满了绝望和恨!刘太医进来后,让墨画按照方子去给李氏熬催产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