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身为瓜尔佳氏的女儿,自入了东宫,背负的就是整个家族的命运,稍有不慎,是整个瓜尔佳氏族人的覆灭。
所以身在这个位置,与太子一样,有太多的身不由己。
她入东宫这么些年,只生出一女,不知看了多少大夫吃下去了多少偏方,才得了那个已经逝去的孩子。
但是她不悔,如若让她再来一回,她也一样会为了太子的名声而跪,她也一样会用自己的孩子换皇上对太子的一分怜惜,哪怕只有一分。
年过完了,日子也要回到正轨,前朝后宫多少双眼睛盯着东宫,但是太子依旧没有上朝。
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他病了,病的大张旗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太医排着队去东宫给太子号脉,但都未说旁的,结论就是太子头疾犯了。
皇上听说太子病了,一天派李公公去看望了好几次,当初让太子爷丢的脸面,这短短半个月已经一一的给他拾起来了。
前朝后宫紧紧相连,是以前朝的某些个皇子大臣也歇了那蠢蠢欲动的心思,大家都嗅到一个信号,那就是皇上还是很在意太子爷的。
都是人精,倒是也都学会了见机行事,不会像大阿哥那般莽撞。
不过,无论外头的形式是什么样子,但太子爷心中清楚,表面上,皇上对他是多么的关怀,赏赐了多少好东西。
但实际上却依旧是舍不得放一点实权的,呵,或许皇上的心中也有不为人知的矛盾吧。
四爷昨日终是宿在了前院,今日天还未亮就去上朝了。
这个年,大家过的都不算很好,后院的日子还是一样的过,除了添了三个孩子之外,倒也没什么不同。
但就这三个孩子也没让本就冷清的雍亲王府热闹起来,反而更加的压抑了。
四爷一上朝,就忙的直打转。
年前四爷封了亲王以后就一直和太子爷共同处理政务,皇上是有让他们相互制衡的意思,但没想到老四太看的清自己的位置。
一直是在太子的手里捡些漏,经他手的事儿都能办的漂亮,但是却从不去邀功,不该自己结交的人从不结交,不该自己处理的政务,那是看都不看,处处敬着太子,遇事也万分依赖皇上。
皇上越发看老四顺眼,于是过了年,便正式让他进户部任职,管理赋税征收等事宜,四爷手中握着点实权后,心中自然是有豪情,也想为百姓做些实事,于是便先从百姓一大压力税收入手。
这些日子四爷忙是真忙,但也不至于忙到连去后院瞧一眼的空闲也没有。
可是直到李氏都出了月子,四爷都未曾踏进后院一步。
这些女人就是再愚钝,也觉出些不对劲来。
别人的府里是勾心斗角,争风吃醋,是争着一个男人不放,可这雍亲王府倒是不同,连主子爷的影子都见不着,别说勾心斗角了,与谁争,又争些什么?
四爷平等的无视了后院的每一个女人......
他忙了大半个月,那日终于有了半天的空闲,从宫里出来,连府上都没回,就坐着马车去了庄子上寻耿氏。
他到庄子上时,耿氏正捧着痰盂吐的昏天黑地。
是的,一进入三月,突然的某一天,耿氏就开始有了孕反,吃什么吐什么,光是闻到油腻腻的饭菜味道就已经要干呕了,连她最喜欢的野菜和菌菇也吃不下一点。
短短十天的时间,她就肉眼可见的消瘦了不少。
四爷推门而入时,看到的就是清婉捧着痰盂,一双眼睛泪汪汪的,嘴唇上还挂着几滴漱口的水,可怜巴巴的望着他。
本来她只是吐,倒没哭。可一见推门进来的是这个男人,便从心底里涌出了一股抑制不住的委屈,鼻尖一红,就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四爷见状,眉头一紧,沉声对着苏培盛道:“大夫是干什么吃的!还不将他带来!”
边说边大步走到清婉身旁,画眉赶紧从她手中把痰盂接走,清婉便一下扑进了四爷的怀里,哭的稀里哗啦,鼻涕一把泪一把。
四爷脸色很不好,但手还是轻轻拍打着清婉的背,冷厉的眼神扫过屋子里伺候的丫鬟们,吓得她们直打哆嗦。
“怎么了,是哪儿不舒服?”四爷以为是她病了。
清婉摇摇头继续哭,发泄了一会儿情绪,便从他怀中仰起头来,抽泣着问道:“你有多久没来看我了,我好想你。”
说罢,便撅着嘴眼睁睁的瞧着四爷,脸上还挂着泪珠,一副又生气又委屈的模样。
四爷心中只觉得她可爱的紧,便伸手擦掉了她脸上的泪,轻声道:“真是个哭包,就为着这个哭?怎的爷瞧着我进门之前你就哭着呢。”
清婉又趴进他怀里紧紧抱着他,不再说话。
画眉便福了福身,冲着四爷道:“启禀主子爷,我们格格近些日子孕吐严重,吃不下饭,日日都吐,吐的时候就会难受的流泪。”
四爷听罢,沉声问道:“有多久了?怎的不叫大夫?”
画眉又道:“有十天了,大夫说,许多妇人都是这样,开了些汤药,格格说是药三分毒,怕喝了对小主子不好,便一直硬挺着。”
趴在四爷怀里的耿氏真想给画眉竖个大拇指,她如今,睁着眼说瞎话的水平越来越高了,明明是喝进去的汤药屁用没有,到了这位嘴里,她倒成了个慈母了。
果然,四爷叹了口气,沉着脸将清婉从怀里拽出来,双手托着她的脸瞧了瞧。
嗯,瘦了,憔悴了,清婉今日没有上妆,还穿着里衣,一头长发披在肩上,衬的她更加单薄了。
清婉的手环在四爷脖子上,瞧着他娇声道:“好想你,闻到你身上的味道便觉得好踏实。”
四爷当然也想她,不然不会巴巴的下了朝就赶过来,这几日他已经不止一次后悔让耿氏来庄子上了,他的前院明明离沁兰苑那么近,如今却得骑马一个时辰才能见她一面。
但他面上也只点点头,淡淡地嗯了一声,清婉理解,男人嘛,多少要点莫须有的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