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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予四岁时,娘亲就不在了,他当然没有见过他娘在小船里睡觉的模样。

只是他娘亲的遗物中有几幅她未出阁时独自泛舟湖上嬉戏的写意画。

说念念像他娘,也不过是动作和小女儿家的神态像,并不是生得像!

每次看到念念的睡容,他便想若是娘亲没有嫁给爹就好了!

这样她还有机会另觅良人,最好那良人能对娘亲珍之爱之,不舍她落泪,或许娘亲就不会死得那么早!

当然他也不是因为念念像他娘,就对她上心,那他成什么了?恋母癖?

真正让他对念念上心是因为念念救了他。

他去金陵名义上是跟他父亲吵了架,去金陵散心。

实际上是陛下交给了他一项绝密任务—探查两江官场官员参与走私私盐的罪证。

所以他在金陵时,总是昼伏夜出。

毕竟走私案多藏匿于暮色下,有两次,他险些暴露,被对方的人追至永兴河畔。

是念念给他带路帮他藏匿于永兴河畔下面的暗河河道中,每日给他送饭,掩护他他才不至于暴露。

那时他发现,姎儿才十二岁,虽然半夜做噩梦哭鼻子的声音大到一墙之隔的他听得一清二楚。

但在危难关头却又总能沉着冷静,从容不迫。

如今想来那个时候她就在他心里扎了根。

她连他的真实身份都不知道,也不曾见过他的真面目,仅凭着一腔孤勇就愿意舍命相救,他想这样的傻大胆也不多见。

后来他如愿拿到了两江总督的罪证,回京复命!

最后一次在金陵见到她时,她没心没肺地同他告别,笑得要多甜有多甜,阳光下那笑容竟让他有些气闷。

她这模样,一点依依不舍的模样都没有,倒像是巴不得他赶紧走。

他想或许他该报答她的救命之恩的,不如……

以身相许?

**

他没想到仅隔半年,他就见到了念念。

那时她已经成了姜妧姎,大盛朝最尊贵的长公主。

因为景帝的承诺,肖想娶长公主的人太多了,容予有些头疼,非常头疼!

更让他头疼的是姎儿已然不记得他了!

**

刑部大牢

因为时间还早,容予要回刑部大牢继续审犯人,姜妧姎便同他一起来了。

不过她可不是为了陪容予,而是有正事要干。

“父皇,您今日怎么没去二皇兄的喜宴?您不在,气氛都冷清了许多!”姜妧姎亲昵地挽着景帝的手臂卖乖道。

她和容予来得时候,景帝和三皇子还没走。

听闻景帝在刑房坐着和裴行俭说了半天的话。

裴行俭是景帝的贴身侍卫出身,在景帝还是皇子的时候就跟在他身边,陪他战场上厮杀过,死人堆里救过景帝的命,还陪他一起发动了景阳门政变,看着景帝登上了帝位,而裴行俭也因从龙之功登上了高位。

二人回忆起过往来,自然是有说不完的话。

说到激动处,二人眼尾都泛着光。

看陛下这样,参与办案的官员一时有些拿不准了。

陛下对裴行俭这情深义重的模样,究竟是要重重地审,该用刑用刑,严肃处理?

还是装模作样地走个过场?

身居官场,今日牢中阶下囚,他日陛下面前大红人的多了去了。

他们也不想裴行俭翻身后,翻牢中的旧账。

还好长公主来了!

李文良给容予使着眼色,让他给长公主吹吹枕边风,最好能让长公主去探探景帝的口风。

毕竟此事因她而起,她过问也算不得干政。

景帝慈爱地拍了拍姜妧姎的手,意有所指地说道,“你二皇兄人缘好得很,满朝文武,还有没被他拉拢过的?哪里需要朕去给他装门面?”

三个及笄的女儿里,姜予初心狠手辣,私德有亏,未婚先孕,还陷害自家姐妹,快把景帝的脸都丢光了。

若不是纵观史书,并没有公主被处死的先例,景帝真想把她推出顺义门斩首!

姜幼薇原本还算守本分,他原也打算再过几个月就悄无声息地让姜幼薇和容齐和离。

毕竟无论多不喜欢这个女儿,一个终日瘫在床上品德败坏的女婿也配不上驸马这个称呼。

只是近来皇城司探子的密报,她竟与谢家的小子谢临拉扯上了。

俩人不清不楚的,皇城司的探子已经发现他们在外面私会好几次了,也是越来越不像话!

只有姎儿,成婚以来,不论是打理定国公府内务,还是和容予之间相处都是恪守本分,处处妥帖,容贵妃已经在他面前夸了她好几次了。

如今,还有了身子,为定国公府开枝散叶,没有辱没皇室的脸面,景帝对姜妧姎是越发满意。

“那不一样嘛!平日您是君,今日您是父亲,哪有儿子成婚,父亲不出席的道理?”姜妧姎撒娇道。

她是故意这么说的,表面上是在替淳王说话。

实际上是为了让景帝觉得发生了这么多事,她对淳王兄一如往昔地亲近,毫无隔阂。

这样日后淳王兄发生了什么意外,可跟她没关系!

景帝篡自己父兄的皇位篡得果断,却最不喜子女中发生兄弟阋墙的事儿。

“陛下,罪臣的儿媳是皇后娘娘的内侄女,长公主的表妹。罪臣恳请陛下看在皇后娘娘和长公主的份上,对罪臣的儿子儿媳从轻发落!”

父女俩说着话,一道虚弱的声音传来。

姜妧姎顺着声音望去,正是被捆在刑架上的裴行俭。

只一个晚上,他已经满身血污,几乎成了一个血人,露在囚衣外的肌肤上没一块好肉。

看来这就是容予一夜未归的成果。

许是容予在她面前,总是温柔体贴,小意顺从的。

姜妧姎竟有些难以把出手狠辣的容予同她面前柔情蜜意的容予联想在一起。

不过也是,能年纪轻轻就身居高位,又得景帝器重的,有几个是善茬?

姜妧姎只是很短暂地惊讶了一下,便坦然地接受了这个事实。

难怪容予早上回府时所穿的衣物不是昨日他出门时穿得那件,而且衣物上有血腥味。

想来是溅了血,特意换过了。

想到容予回府的第一件事就是抱她,姜妧姎瞪了容予一眼。

容予被姜妧姎瞪得莫名其妙,他摸了摸鼻子,就看见姜妧姎用口型对他说道,“日后在外面见了血,没有沐浴,不许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