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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趣网 > 其他类型 > 孟遇安传奇 > 第51章 便胜却人间无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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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少年被面具遮了上半张脸,露在外面的嘴唇润泽如初春花瓣,说话时隐约可见光洁的贝齿。

一头青丝用一条缠金丝带高高束起,从头顶垂下,时而随着徐徐晚风的吹动而飘逸。

陆煜见他如此自信,一点恃才傲物的心腾起,便上前搭话:

“不知兄台有了什么好句,可否先念来听听?若直接就写,却写得不好,没的玷污了好丝绸。”

少年也不回答,径直走上台去,接过摊主递过的笔,开始在白绸屏风上挥毫:

“去年七夕时,花市灯如昼。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今年七夕时,月与灯依旧。不见去年人,泪湿青衫袖。”

一首写毕,台下诸人起了许多啧啧之声。

路人甲赞叹:“这位公子的诗写得好,不仅合了‘求不得’这个题目,还合了此刻七夕佳节的光景。”

路人乙附和:“是啊,更兼以去年和今年相同时间的不同场景的对比,更凸显了‘求不得’,真是读之即生遗憾啊。”

陆煜看了少年写的诗,虽然心里觉得不错,但嘴上却不愿夸出来,在台下喊道:

“公子这诗,写得也是很好了。可终归‘求不得’这个题目有限,若公子能再写一题,小子才算真心拜服。”

少年盈盈立于台上,温声说道:“公子请讲。”

陆煜略一思索,笑道:“既然公子已作了‘求不得’,那何妨再作一首‘失而复得’?”

“这有何难。”那少年提笔便要写。

“慢着!”陆煜阻止道。

“公子还有何高论啊?”少年转身问道。

陆煜饮下一盅酒,脸上带了些微醺的醉意:

“公子第一首诗以七夕为背景,那么这第二首,当然也要如此,才不辜负了良辰。如何?”

少年自信一笑:“如你所愿。”

话音未落,少年在另一个屏风前站定,提笔便写: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陆煜看时,瞠目结舌;其余众人更是满堂喝彩。

少年扔下笔,走下台来,来到陆煜面前,笑着问道:

“请公子来评判一下,我是否玷污了好丝绸呢?”

陆煜拱手施礼:“方才小子不知兄台大才,多有冒犯,请兄台见谅。”

说完,又仔细看了看他的脸,努力想透过面具认出少年的真实身份。

“非我夸耀,但我自认也算是广交天下诗文名流,像公子这般的才气,我理应认识才是,敢问公子高姓大名?”陆煜问道。

少年淡然一笑,侧身看向别处:“槛外之人,无名无姓。”

“槛外之人?”陆煜听他这么说,更是来了兴趣,“公子这是何意?难道是修佛修道之人吗?”

“非佛非道,只是不入市井,亦不入红尘罢了。”少年答道。

陆煜笑道:“公子不入市井和红尘,又不修佛道,难道是谪仙下凡历劫不成?”

少年浅笑两声:“公子玩笑了。”

话虽这么说,但陆煜可没开玩笑。

他素来有一种痴意,但凡他认定的人,在他心中便是完美的——之前在寻芳阁被孟遇安所吸引,正是如此。

今夜这位少年一鸣惊人,陆煜这股痴意不知不觉中又来了。

见少年似有离开之意,陆煜赶忙拦下,诚恳道:“公子可否借一步说话?”

少年问道:“为何?”

陆煜答道:“自然是因为我与公子有缘。”

少年笑了起来:“你我萍水相逢,如何便有缘了?”

不知是否是灯火如昼的缘故,陆煜此时双眸闪烁着点点光芒,更显真诚:

“公子的诗词中所含的情致与思想,当世无出其右,恐怕也只有孟......我从前的一位故人能与公子匹敌。”

少年虽戴着面具,但透过两个中空的洞可以看到,少年的睫毛微微颤抖一下:

“既然公子有故人,为何不去寻故人,反要与我相交?”

陆煜怅然若失:“大概这就是人间‘求不得’之事了。”

伤感了一瞬,又恢复了奕奕的神采:“但天涯何处无知己,我看公子也是我的知音啊!”

少年笑而不语,风吹起他的纱衣,与灯上彩带一同翩跹,整个人似是行将融在这火树银花的溶溶月色里。

陆煜再次伸手邀请:“公子可否借一步说话?”

少年点点头,与陆煜并肩而行。

街边的摊贩依旧在叫卖,花灯的光芒依旧点亮了夜空,衣着光鲜的男男女女依旧穿梭在大街小巷。

但这一切似乎都和这两个人没有关系。

他们并肩走在五彩斑斓的夜,走过彼此的花样年华,将这一刻凝结成永恒。

末了,陆煜问道:“公子是否可以摘下面具,你我坦诚相见?”

说着,陆煜主动摘下了面具,露出了俊美的面容。

少年的身体僵住了,仿佛整个建业只有他的时间凝固了。

陆煜笑道:“我已将真面目展示给公子,难道换不来公子的真诚相待吗?”

少年的手轻微颤动,缓缓除去了面具。

陆煜瞬间愣住了。

眼前的人不是什么陌路天涯客,正是他曾经弃如敝履的贺令娴。

这一刻换到陆煜的时间凝固了。贺令娴粲然一笑,换回了她柔和的女声:

“二公子这种反应,是惊讶呢?还是失望?”

陆煜仍然怔在原地,半晌,才一字一顿讲出一句话:

“在下不知对面是贺小姐,多有得罪了。”

贺令娴笑而不语。陆煜所说的“得罪”,也不知是对于他过去轻慢贺令娴的得罪?还是对刚才和她称兄道弟的得罪?

贺令娴没有问出这个问题,因为她知道,就算问了,陆煜自己也不会清楚答案。

这一刻显得很漫长,但又很短暂。他们没有再说什么,便默契拱手互相行礼,而后在各自僮仆的陪伴下散去了。

孟遇安就站在不远处,静静看着这一切。

她知道自己的计划成功了,但内心却有掩盖不住的担忧。

她不知这担忧从何而来,但总有一种直觉告诉她,这件事或许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