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树在随意在路边寻了个弯曲的树枝,一头握在手心里,一头落在地面,推着树枝往前走,树枝响起“当啷当啷”的声音,震得手心酥酥麻麻的。
隔着老远就看见顾平安家门口围了一群人,李树将手中的树枝随意丢在路边,敞开双臂往前跑,一边跑一边大声喊着:“我来啦,我来啦。”
众小孩听到声音纷纷抬起头,目光搜寻声音是在哪个地方传来的。
小路不是一条直线,而是弯弯绕绕的,路旁边的草又长势极好,极为茂盛,像李树这么高的小孩和野草比起来差不多一般高,稍不注意就看不见人,只能听见声音。
李树蹦蹦跳跳的蹿起,挥舞着手臂,“我在这里。”再绕过两个拐弯就到顾平安家了。
李狗蛋率先看见李树的头,指着他所在的地方喊了一声:“他在那儿!”
李树的加入使得战局更加激烈,气氛更加焦灼,他们不顾衣服脏不脏只管往地上趴,只为赢得最终的胜利。
很快他们就觉得门前的地方太小,施展不开,玩起来没意思,就想着去村里别的地方玩儿。
李狗蛋提议:“要不我们去晒谷场玩吧?”
晒谷场地方特别大,这样他既可以玩又可以照看姐姐和弟弟。
他们俩和顾平安的妹妹特别能玩到一起,这会儿三人正蹲在一旁假装做饭饭呢。
“晒谷场不好玩。”李二牛皱着眉否定,“现在晒谷场都是花生,根本没有我们下脚的地方。”
“对哦。”顾平安也想到晒谷场的花生了,也想起顶着烈日在地里捡掉落的花生时,阳光是多么的灼人。
这个星期星期一刚开学,学生们就被学校通知放假,三天的秋收假。
顾平安和许满月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被许愿喊去捡掉落的花生,好歹是家里唯二的男子汉,家里未来的顶梁柱,干活这种事自然是无关年龄,有多大劲使多大力。
根据顾平安的描述,去年这个时候他是不干活的,顾奶奶会给他们找一个小毯子带着,再找个树荫让顾平安带着妹妹玩,
幸好只种了两亩的花生,许愿三四点天不亮的时候就拿着手电筒去地里薅,等到太阳升起,颜如玉喊她吃早饭的时候才回去,这样可以有效的躲太阳,避免太阳的炙烤。
许愿效率很高,一天一亩地,两天就把花生给薅完了。
薅完花生不算完,还要捡地上遗落的花生,许愿薅花生的时候天都还没亮,掉落的花生自然也顾及不到。
兄弟俩放假第一天就被通知去地里捡花生,不及时捡的话就会被别人捡走,他们五个人光是捡花生就捡了一天。
顾平安捡的不细致,一边捡一边吃,吃完壳就随意丢在了地里,许满月跟在他屁股后面看有没有遗漏的花生,好几次都捡到了空壳,气的他把捡到的花生壳丢到顾平安身上。
花生没有晒干之前还要有人在地里看着,在这个缺衣少食的年代,有些人不自觉会把别人地里摊晒的整颗花生全部偷走。
想到可怕的经历,大热天的顾平安突然打了个寒颤,“我不要去晒谷场。”
一直等到花生晒干被跺在老宅才算完,连续看了三天的地,他被晒怕了,也从白白嫩嫩的小汤圆晒成酱油色的了。
现在他们一群小孩露出来的皮肤清一色都是黑黝黝的,不过小孩子恢复的快,要不了多久就会回归原本的肤色。
其他小孩也是想到了可怕的经历,都在说:
“我也不要去。”
“我更不要去。”
“……”
李狗蛋尴尬的挠了挠头,露出来的一截手臂也是黑黝黝的,他没想到他们的反应会这么大,可是不去那去哪儿?
他也想不出别的好去处了呀,于是问道:“那我们去哪玩儿?”
“有了。”李二牛猛的拍掌,他想到一个绝妙的好去处,“咱们去小池塘吧?”
小池塘就在村尾最北,距离他们这儿也不远,而且四周都是树,可以遮挡阳光,很是荫凉。
说是小池塘其实就是一个巨大的坑,原本大队挖这坑是为了养鱼的,没想到第二年收成不好,做了个赔本买卖,鱼塘就此荒废,成了池塘。
池塘中有一大片芦苇丛,也不知道吸收了什么,长的也特别旺盛,比一个成年人的身高还要高,不小心掉进去只能通过声音辨别位置。
顾军有些犹豫,“可是我爸说那里小孩子不能去,说那里有抓走小孩的妖怪。”
顾勇也应和,“对啊,难道你们忘了之前有个小孩自己一个人偷溜跑到那里玩,失踪不见的事了吗?”
顾勇想起自家老爸说起这件事时幽幽的声音,像听鬼故事一样,配合着夸张的演绎更是吓人,他们仿佛身临其境般。
导致他路过那个池塘都离的远远的,宁可绕着走远路。
这不是顾铁拴为了不让他们去编的谎话诓骗他们的,而是真实发生的。
两年前村里有个小孩独自跑到那里去玩,等大人发现不见去那里找的时候什么都没找到,孩子竟然悄无声息的失踪了。
孩子的家人把周围找了好几遍也没找到孩子,现在那个可怜的孩子是生是死都不知道。
“可是我前两天去了,还用蚯蚓抓了好几条贪吃的鱼呢!”李二牛道,“我还想着我们一起去把剩下的鱼儿都给抓了。”
“!!!”听到李二牛抓到好几条鱼顾金宝坐不住了,下意识舔了舔嘴唇,吃占据了理智的上风,不以为意的说道:“这不都好几年前的事了嘛,说不定就是大人为了不让我们去故意哄骗我们的,我们这么多人怎么可能都被妖怪给抓走。”
毕竟两年前的事对只有五六岁的他们来说时间太过久远,他们就算听到也会把他当成一个故事。
顾金宝已经迫不及待去池塘抓鱼,拿回家炖鱼汤喝了。
于是他们分成了两派,一派是觉得池塘水深危险不能去的,另一派是被池塘里的鱼所诱惑,觉得可以去的。
双方僵持不下,就在这个时候,许愿出来了,原本是出来想看他们在干嘛,结果看见他们围成一个圈,七嘴八舌的讨论,仿佛在争执着什么,于是她好奇的问道:“你们在干什么呢?”
众小孩目光相迎。
顾平安看见许愿灵光一闪,救星来了,其实这件事很好解决的嘛。
他走到许愿跟前,双手拽住许愿的衣服轻轻摇晃,语气撒娇:“姐姐,我们想去那边的小池塘,你跟我们一起去好不好嘛。”说完用手指了指前方。
对啊,他怎么没想到,李二牛猛拍脑门,他们一群小孩去当然是危险的,但是许愿姐姐是大人,她要是跟着一起去那绝对是安全感满满啊。
此刻的李二牛完全忘记了夏天许愿为了救顾平安昏迷了好几天的事。
于是他也凑过去,学着顾平安的样子向许愿撒娇,他脸皮厚,在家都没脸没皮的缠人,不得目的不罢休,又因为和许愿相熟,所以撒起娇来得心应手,“姐姐,你跟我们一起去嘛。”
张杰的小嘴跟抹了蜜一样,丝毫不掩饰他对许愿的崇拜,说道:“是啊,有许愿姐姐在我就什么都不怕了。”
顾金宝:“有许愿姐姐跟着我们还怕啥。”
顾军脑子里天人交战,最终吐出一句:“那如果许愿姐姐跟着去的话,我们也去。”我们当然指的是他和弟弟。
许满月无所谓,他去不去都行,对他来说吃不吃鱼都可以,只要是姐姐做的饭,就算是顿顿吃咸菜他都毫无怨言,所以就看大家最后争论的结果了,他作为中立肯定是听从更多人选择的那一方。
不就是小池塘嘛,许愿不知道小池塘曾经出过事,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拉上她一起去,还以为是怕去的是池塘边,有水,没有大人跟着怕回家挨骂。
所以看着他们都满含期许的看着她,她没有迟疑,满口答应下来:“没问题,我带你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