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渡看着顾厌弛滑稽的样子，又好笑又有些心疼。
他的视线不由得看向他受伤的手，生怕他会碰到伤口。
顾厌弛爬起来，逼近林渡：“你笑话我。”
林渡闪躲开：“我……没有。”
“你有。”顾厌弛不依，单手禁锢住林渡，不让他逃走。
林渡自知无路可逃，他索性低下头：“对不起……”
顾厌弛一顿，收敛起脸上的笑：“不要说对不起好不好，我喜欢看你的笑，你……好久没笑过了。”
林渡手指微微收紧，他确实很久没笑过了，现在好像也没什么事情值得他笑一笑。
“林渡，你笑起来特别可爱，真的。”顾厌弛抱着林渡躺下，林渡没有反抗，可却一直觉得很别扭。
毕竟之前闹的那么凶，现在又躺在一起，总觉得很可笑。
“林渡我还记得十年前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也是不爱笑，安安静静的，不问你，你就不说话。”
“可你一笑，我也会跟着开心。虽然也不知道为什么，可那个时候就很喜欢看你笑。”
“觉得你的笑容很单纯。”
林渡双手撑在顾厌弛和自己之间，十年前自己也只有在顾厌弛面前笑过。
那时候的自己每天活在水深火热中，在学校被同学欺负，回到家要被沈荣和他儿子虐待。
也只有在跟顾厌弛在一起的那段时间，他才笑过。
“林渡，你能愿意回到我身边，我很开心。”顾厌弛抱紧林渡，“不管你出于什么原因，总之我很开心。”
林渡咬着唇，想轻叹，又怕会被顾厌弛察觉到。
一口阴郁堵在胸口，他始终无法平静。
没人知道十年前他是用了多大的勇气才敢爱上顾厌弛，可最后的结果却是一片凄凉。
十年后的再次重逢，他努力的克制隐忍，最终还是抵抗不了顾厌弛带给他的冲击。
他再一次义无反顾的选择去到他身边，可最后的结果呢？
用苏闻朗的话说，自己就是个笑话，却还沉浸在幸福的假象里。
所以，再爱又怎么样，结果还不是都一样。
林渡翻了个身背对着顾厌弛，他如果在不把胸口的阴郁吐出来，他真的会被活活闷死。
顾厌弛贴过来，紧紧的搂着他的腰，手却不敢再像以前那样放在他的小腹。
他怕自己的举动会刺激到林渡脆弱的心，毕竟失去孩子的痛，他代替不了他承受。
林渡攥紧自己的衣领，他不禁在想，自己和顾厌弛在一起，自然少不了亲密接触，如果再次怀孕了该怎么办？
他不想再有孩子，这辈子都不想再有孩子，他不配。
可自己现在又有什么资格跟他讨价还价，顾厌弛又怎么可能同意。
又一个恶性循环，一环扣着一环，解不开。
“不困吗？”顾厌弛蹭了蹭林渡的耳朵，“有话想问我吗？”
林渡猛然间睁开眼睛，他确实有很多事情想问。
“你把那个连祁怎么样了？”
“废了！”顾厌弛简单明了的回答，“他该死。”顾厌弛发狠的攥紧拳头。
林渡一顿，身子不由得颤抖。
他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可他就是控制不住。
“吓到你了吗？”顾厌弛抱紧他，“别怕，一切都过去了。”
“林渡，你知道当时我有多害怕吗？如果你真的被连祁欺负了，我一定会恨透我自己。”
“我无法想象你当时该有多绝望，我真的很心疼。”
林渡轻叹，他当时也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去的，他压根也没打算能活下来。
“林渡，我这一辈子从来没向任何人低过头，你是唯一一个。”
“没人教过我该怎么去爱一个人，我明明那么爱你，可我却愚蠢的以为自己在可怜你。”
“殊不知，可怜人是我。”
顾厌弛抱紧林渡，声音颤抖：“我是混蛋，让你受了这么多的伤害和委屈。”
“我一开始的算计和利用，在你的一次次的主动靠近，一次次的等候，一次次的拥抱，一次次生疏的爱意里中逐渐崩塌。”
“我以为……我以为你是真的爱我，可当我听到你只是为了林悦才留在我身边的时候，我承认我疯了。”
“因为我的心收不回了，我病态的认为这一切不公平，我爱你，我就想让你也爱我，甚至想让你更爱我一点。”
“可回过头想想，我凭什么这么要求你？本来就是自己先动的情，怪谁呢！”
“你离开后，我也戒断过，可是……林渡，真的好难啊！”
“这次分离带来的痛苦远比十年前来的更加凶猛，我承受不住。”
“我发疯似的想要看到你，想要知道你的行踪，看着你和别人那么亲密，而我却像个偷窥者一样的躲在阴暗处，我真的快要疯了。”
“我自私的认为你是我的，我不允许任何人把你从我身边抢走。”顾厌弛哽咽。
“可我却在悄无声息中把你弄丢了。”
“林渡，失去孩子你很痛吧。可我比你更痛，因为我同时失去了你们两个……”
林渡咬着唇，泪如雨下。
“我从没有感觉到那么孤独，我以为我拥有了一切，可这些和你比起来什么都不是。”
“我只想要你。”
“我以为只要我再努力一点，你就会感受到我爱你，可你每次看向我的眼神那么冷，我真的扛不住。”
“我有想过把你囚禁起来，哪怕你不爱我，哪怕你恨我，我也不会让你离开。”
“可……可当你用死逼我离开的时候，我知道，我真的要失去你了。”
“我痛苦的承受着你离开带给我的戒断反应，可渐渐的我竟然偏执的爱上了这种痛苦。”
“因为，这些是你带给我的，这些痛苦是我和你唯一存在过的痕迹，我开始接纳它，享受它。”
顾厌弛的脸埋进林渡的颈窝，声音哽咽：“林渡，不管你以前爱不爱我，能不能从现在开始爱我。”
“如果你还没做好爱我的准备也没关系，我可以等，这一次是真的可以等。”
林渡的心痛到极点，就像是灵魂被撕裂，所有的情感都化作无尽的哀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