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界。
重阳宫。
自打上次遇到司慕辰,季澜之回到宗门便寻了一处安静之地闭关了。
众人深知这位重阳宫的首席弟子不仅修为深厚,而且处世沉稳、思虑周全,因此无人敢轻易前去叨扰。
再说那连成真和薛子成,自从被季澜之带回宗门后,就分别被自己的师父责令前往后山面壁思过并闭关修行。
好巧不巧,他俩所闭关的山洞竟然彼此相邻。
就在这一天,向来耐不住寂寞的薛子成终于按捺不住性子,径直朝着连成真闭关的山洞走去。
刚走进洞中,便瞧见连成真正紧闭双目,端坐在蒲团之上静心打坐。
只见他眉头紧锁,似乎心中正思索着什么烦心事。
薛子成见此情景,忍不住开口喊道:“成真!”
声音在寂静的山洞内回荡开来。
原本处于入定状态的连成真听闻呼唤声,缓缓睁开双眼,目光平静如水,淡淡地回应道:“作何?”
薛子成满脸怒气冲冲,提高音量说道:“你难道真就能这样忍气吞声下去吗?!咱们可是被那个臭小子给……”
然而,话还未说完,就连忙被连成真毫不客气地打断:“那依你之见又当如何呢?咱们技不如人,被他仅用一剑就轻易击败,这难道不是铁一般的事实吗?”
这番话语犹如一盆冷水当头浇下,让原本气势汹汹的薛子成立刻变得哑口无言。
愣神片刻后,他才回过神来,语气中带着一丝幽怨继续说道:“哼,行了吧,连成真,你少在这里跟我装模作样啦!别以为我不知道,其实你心里比谁都要在意这件事!”
这话一出,连成真原本平静如水的面庞瞬间像是被投入了一块巨石一般,激起千层浪来。
只见他脸色骤变,下意识地抬起手,轻轻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处。
那里,还残留着之前江逾白刺向他那一剑所带来的隐痛。
每每回想起那一幕,连成真便感觉如鲠在喉,无论如何都难以忘怀!
不过是一个刚刚晋升到化神境的毛头小子罢了!
可就是这样一个看似不起眼的家伙,居然拥有着一剑便能将他们击败的恐怖实力!
这对于一向自视甚高的连成真来说,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此时,一直默默观察着连成真神色变化的薛子成见此情形,不禁露出了一抹得意的笑容。
他轻咳一声,开口说道:“我就知道,这件事你不可能不在意。”
闻言,连成真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并未言语,但那眼神之中分明透露出一丝不甘与愤恨。
见连成真没有回应,薛子成又向前迈了一小步,压低声音道:“成真,你难道就不想找机会让那个小子狠狠地栽个跟头吗?也好出一口心中的恶气啊!”
连成真微微皱了皱眉,终于缓缓开口问道:“哦?你有什么好办法?”
薛子成嘴角一勾,脸上浮现出一丝狡黠的神情,胸有成竹地说道:“待到此次秘境之行时,便是那小子倒霉之时!我定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听到这话,连成真的眉头不禁一挑,略带疑虑地说:“可别忘了,那江逾白可是司慕辰那小子要力保之人,想要动他恐怕没那么容易吧……”
薛子成却是不屑地撇了撇嘴,冷哼一声道:“哼!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我也不怕!司慕辰他算什么东西?整天耀武扬威的,不就是仗着自己修为略高一筹嘛!有什么了不起的!”
连成真轻笑一声,摇了摇头道:“话虽如此,可事实摆在眼前,他的确实实在在的修为比咱们高出不少呢。”
薛子成依旧不以为然,梗着脖子反驳道:“再高又能怎样?难不成还能高过咱大师兄去?”
连成真沉默片刻,然后目光深邃地看向薛子成,缓声道:“那你觉得,如果真跟他起了冲突,大师兄到底会帮你还是会帮他呢?”
听到这话,薛子成突然沉默了。
而此时,他们二人口中的季澜之。
并未像众人想象的那样,潜心闭关。
此刻的他,虽有打坐之形,却无打坐之心。
他盯着手中的那个玉佩,眼眸深处俱是让人看不懂的深意。
倘若没有意外发生的话。
或许,此时此刻的他。
应该正在灵霄剑宗吧!
他忘不掉他离开灵霄剑宗的那日。
司慕辰一脸受伤的问他,“为什么,大师兄?”
为什么?!
当时的他,袖袍之下的手心攥得紧紧的。
他没有给他一手带大的阿辰一个交代。
他那时的面孔,依旧如往常一般,平静异常。
端的是一派首席的气韵。
气得当时的司慕辰,口不择言,“季澜之,我是真的很讨厌你!无论发生任何事,你总是这副表情!”
说完这句话之后,司慕辰转身就走。
季澜之看着眼前的蓝衣少年渐行渐远的背影。
他,落寞地垂下了眼眸。
那一刻,无人知他。
就比如,此刻一般。
思绪收拢后,季澜之一个心念间将手中的玉佩收入了囊中。
随后,他闭上了眼睛,开始运行周天。
而此时。
被季澜之惦念的司慕辰,正在目不转睛地盯着不远处的白衣青年。
不知为何,江逾白那一派淡然的模样,让他无端端地想到了季澜之。
虽然他们二人并无交集。
行为处事,也不尽相同。
原来这世上,任何人都有可能是任何的影子。
想到这里,司慕辰突然轻笑出声。
一旁的乔明轩闻声,眉头轻轻一挑,目光无意地瞥了过去。
他不懂为何眼下这个状况之下,司慕辰突然发出一声轻笑。
但他知晓,那一定不是嗤笑。
如此这般想着,乔明轩将目光投向了不远处。
那里有道身影。
只见,那人一袭白衣,随风猎猎作响。
他手中的长剑,斜斜向下。
他剑眉清扬,眼底带着几分戏谑。
薄唇微扬间,发出一声带着丝丝凉意的轻笑。
紧接着,他没有丝毫犹豫,手臂随意一挥,手中的长剑便如同有生命一般灵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