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沅霏表现的十分紧张,她似乎从没有跟人单独吃过饭,特别是跟我这样一个也算得上是以“师父”身份和她一起吃晚餐的同龄人。与其说是男女之间的约会,倒不如说是一场特别且其妙的拜师宴更准确。但实际上,也没有任何关于拜师的繁文缛节存在。
单纯就是到了饭点的时间,得吃饭了,然后刚好一起共进晚餐。
她拿着筷子的手一直在抖,夹着的肉尽也滑落,掉在了桌上。她略带尴尬且紧张地应声道:“不好意思,把你的桌布弄脏了。我刚刚用筷子没有用好,这是我的问题,十分的抱歉。”
我大概能猜到她为何如此紧张了,尽可能当作没注意到的模样,小敷衍地应了一句:“没关系啊,反正桌子上铺了桌布嘛,桌布也是干净的。有专门的人洗的,你就不用管了。放心吃饭就行了。”
我用余光尽可能地望向林沅霏,想知道她的反应是什么样的,但很显然仅仅用余光去看是看不清楚的。
林沅霏听完我这番话之后,也没有出声回答我什么了。
接下来,我能够从林沅霏那儿听到的,也就只有那好像夹杂着节奏韵律似的碗筷的清脆碰撞之声。
显然,林沅霏还是有些着急了,光听着这碗筷的敲击声我就能够察觉到这一点。
我轻轻放下手中的筷子,决定打破这份略显尴尬的沉默,让气氛变得轻松一些。“林沅霏,其实你不用这么紧张的。虽然是第一次单独吃饭,但把我当成一个普通的朋友,或者是一个愿意分享知识和经验的同学就行了。毕竟,学习武功你需要一个很稳定的内核,不要给自己那么大压力。”
她抬头看了我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又迅速低下头去,声音细若蚊蚋:“我……我只是没想到,能有机会跟厉害的人一起吃饭,还答应了要教我武功,真就感觉像是在做梦一样。”
我微微一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更加温和:“我也不知道怎么讲,那答应都答应了对吧,答应别人的事情就要做到,做不到的话就不要答应。我只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这么做的。”
林沅霏听着我这番有点打马虎眼的敷衍回答没忍住浅笑着而后又收住了这股情绪。她轻轻咬了咬下唇,用着筷子,再次夹起一块肉放在了自己的碗里。“还是谢谢你,真的是谢谢你,这些话都不是假的,是我真真真正想要表达的。”她的声音虽小近乎于低语,却充满了坚定,脸颊上露出的松弛和些许从容。
我点了点头,以这样的方式作为回应,因为我也不知道要继续说什么才好。
餐桌上的氛围渐渐变得活跃了起来,林沅霏开始主动询问我的兴趣爱好,或者我过往发生的一些事情之类的。
甚至是于我而言有一些敏感且有趣的话题。这方面甚至涉及到了我喜欢什么样类型的女生,或者说我不喜欢吃什么样的菜啊这些比较敏感的私人生活。
我多多少少还是察觉到了,林沅霏其实是一个很有趣的人,她对生活充满了好奇和热情,只是之前那份紧张感掩盖了她的作为这个年纪里妙龄少女应该有的那种氛围。
她说的话我基本上都有作出回应,我要么是点点头或者摇摇头以及说上一两句应声回应的话。
这一点她倒是没有跟我计较,兴许也是知道我不善言辞吧?因为我在如何表达自己的情绪和一些想法这方面确实缺乏实践和天赋。
与之相反的是,林沅霏脸上的紧张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轻松和愉悦。
在打听完了我的事情之后,她也开始主动分享自己的故事和想法。我尽可能的认真听着她所说的每一句话,并适时地给予具体和详细但不冗长的回复。
晚餐结束时,她相视一笑,仿佛我已经成为了她久违的好朋友。
我站起身,口吻却不自不觉地变得些许严厉和生硬起来,说道:“吃完饭了,你自己稍微热身一下,准备开始修行了。”
林沅霏也站了起来,脸上洋溢着兴奋的笑容似乎并没被我这没有加以掩饰的冰冷言语所刺激,应声答道:“终于等到这一刻了,终于,终于。终于可以开始了。”
我看着她此刻的神态和表情,那灵动且深邃的双眸深处,只有为了变强而骚动着的强烈战意。
…
…
修行是枯燥的,我给林沅霏仔细讲解了如何进行控制体内灵力的内容。
这是最基础的部分,只有能够自由的掌握体内灵力控制其在奇经八脉之中的自由运动,才能开始进行灵能体术的训练。
灵力的控制精度决定了一个人灵能体术的上限水平。
“林沅霏,你平常有锻炼吗?有进行力量训练吗?我的意思不是问你有没有把肌肉练的有线条之类的这种。”
“长青,我一直都是有训练的。但是我都是在家里进行自重训练,只不过并没有去专门的训练机构里面锻炼。”
得到这样的答案之后,我还是不放心。
我上手摁了摁林沅霏的手臂以及她的肩膀,弯曲食指用第二节关节骨轻轻地敲了敲她的背部。
“林沅霏,看来你没有撒谎,这一点非常好。有锻炼的话,那么等你熟练掌握了体内灵力的控制之后,那么你进行灵能体术的锻炼就不需要一个长时间的身体锻炼期进行过渡了。”
“因为肉体锻炼也是很重要的一部分。如果你的肉体强度不行的话,即便你操纵的灵力再好,最终也只是会损伤你体内经脉网络以及伤害筋骨。”
我讲这么多,主要是担心林沅霏会觉得我是在敷衍她,我不想被误解为刻意保持慢进度然后藏着掖着不教她。
我不明白我为什么会如此看待人类。
我的家人从小就告诉我,不要轻易的教别人学习某样东西,除非他们跪在我的面前求着我教他们。
但实际上,我从来不相信这一套思想。与其说是不相信,倒不如说我不认为这是一个成熟且有道理的理论。
“这样,我明白了。谢谢你,秦长青。”
林沅霏似乎没有觉得我很啰嗦,而是在仔细地听着我所说的每一句话,视线基本没有从我身上移开。
反而是我被她盯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随后在完成理论讲解之后,我开始手把手教她进行实操了。
“伸出手,打开你的手掌,跟我的手掌贴合在一起,我让你感受一下灵力的涌动。”
我按照师祖父当时教我的方法,虽然我不知道她能否和我当时有一样的感觉。
当初我的手跟祖父的手掌贴合那一刻,我就感受到了祖父体内那股强大的灵力能量。
“!”
“这就是灵力的力量吗!?我们平常所使的那些技术武功为什么不会有这么明显的感受呢?”
林沅霏很擅长思考,当我们两个的手掌贴合那一刻,她感受到了我体内的灵力能量正在涌动着,并且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说实话,我更喜欢聪明的人。无论是男孩还是女孩,如果是笨蛋的话,我也会觉得非常难受。
我在心中窃喜,林沅霏不是个笨蛋,因为她没有给我带来麻烦,所以我为之欣喜且感谢她。
“没错,林沅霏,你感受到的正是灵力的流动。日常所学的武功招式,更多依赖于肌肉记忆与技巧的结合,而灵力的运用,则是将这股内在的力量引导至身体的每一个角落,使你的动作更加敏捷、力量更加集中。”我耐心地解释道,同时调整着与她手掌接触的力度,让她能更清晰地感知到灵力的波动。
“真正掌握并运用灵力,并非一朝一夕之功。需要长时间的冥想、修炼。中后期你会感受到一股很折磨的感觉,我先提前告诉你这事。而你现在所感受到的,只是灵力最基础、最表层的部分。”
我语气中透露出几分严肃,希望她能理解这条路上的不易。
我以前也是一样的,特别是在锻炼灵力控制这方面也是吃尽了苦头,有时候经常给弄得精神崩溃。
林沅霏点了点头,眼中闪烁着坚定与渴望,似乎没有完全听明白我想表达的。“我明白,长青。我会努力的,不管多难,我都不会放弃。”
见她态度如此坚决,我你选择了相信他,不再说一些可能使她扫兴的话。“很好,有这份决心就足够了。接下来,我教你如何引导灵力在体内循环,这是控制灵力的第一步。闭上眼睛,深呼吸,放松你的身心,想象自己置身于一片宁静的森林之中把自己当成一条河流,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你的身上……”
随着我的引导,林沅霏缓缓闭上了眼睛,开始尝试着进入冥想状态。
我则在她身后静静守候,双手贴在她的背部,观察她体内的灵力流动。
不时提醒她,让她调整的呼吸节奏,以便帮助她更好地集中注意力。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房间内除了我们轻微的呼吸声外,再无其他声响。终于,在某一刻,我感受到林沅霏体内的灵力开始有了微弱的波动。虽然还很微弱,但对她来说,这已经是迈出了重要的一步。
“很好,看样子你已经做到了。现在,试着引导这股灵力,让它沿着你的任脉缓缓流动,再经过督脉,形成一个完整的循环。”我继续指导着她,同时用自己的灵力轻轻引导,帮助她更好地感受和控制。
经过一番努力,林沅霏终于成功地引导灵力完成了一次完整的循环。当她重新睁开眼睛时,眼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光芒。“我……我真的做到了!谢谢你,长青!”
她激动着紧紧抱住了我,这股束缚感让我感受到了些许敌意。
我还是没控制住释放的灵力气场,将林沅霏从我的身旁弹开。
“对不起,,习惯了。我这算是条件反射吧,我并没有恶意。”
这样的举动出现之后,我就后悔了,连忙向林沅霏道歉。
林沅霏并没有因为我刚刚这副无措的举动而感到生气或者是冒犯,倒是有点觉得十分不可思议的模样看着我,傻笑道:“没关系的,没关系的,习武之人多少都是有点戒备心思的。你有戒备心,就证明你是认认真真的在教我的。至少这一点,我很高兴。嘻嘻。”
我听着她如此回应,倒也是放下了心里的些许戒备之意,礼貌地笑了笑回答道:“这样的话就太好了。我的话一般都是比较紧绷着的吧。虽然说每天也没有战斗的目的,但是可能习惯了吧,因为我的祖父就是一个在战斗里浸泡出来的人。我的授业恩师就是我的祖父,所以说我可能会更像他一点,在这方面上。”
林沅霏此刻的松弛感大概是我认识他原来从她身上所感受到的松弛感数值最高的一次。她安静地听着我讲完这些,而后没有任何实质的回应,就搁那傻笑着,视线却一直在我这儿没有移开。我实在是有些不解,沉默几秒之后,询问她:“你为什么一直都在傻笑?呃,是我刚刚讲的话有不对的地方吗?”
林沅霏摇了摇头,咬了咬淡红的下嘴唇,轻声低语道:“就是突然间觉得你好可爱呀。明明就是一个很厉害的武功高手,但是也有这么率直如孩童一样天真的一面,可能就是这种反差感,让我笑出来了吧?”
一边说着,视线短暂地瞥向了别处,随即又再次投向于我,此刻的灵动和略带俏皮的小扭头将她之前身上所附带的拘谨给吹散了。
还没进我家门之前的林沅霏,跟此刻我眼前林沅霏,俨然就像是两个不同的人一样。
“好了,不说这个了。今天只是开始,你做好准备吧。明天开始,难度会逐渐上升。今晚回去,在睡觉之前记得再来两三遍这个循环。”
“一定要达到那种自然的程度,明白吗?”
我听着她这般松弛率真的调侃,实在不知道如何应对,只得继续讲正事而不是陷于交流陷阱里。
“是!长青师父!”
听着她的这番表态纯纯就是故意的,不过我倒也不反感,如果林沅霏过分拘谨的话恐怕日后会给教学带来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