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上君曦寒一身朝服显得他本就出尘独绝的容颜添了几分正气。
竖立于朝堂间,字字句句,铿锵有力。
“将士守边关,以己之身为城墙,换来如今太平,军饷绝不可减,边关之地苦寒,将士少衣少食,如何守?”锐利的视线扫过户部尚书。
“国师此言差矣,如今盛世太平,无需过多军饷”户部尚书当即反驳。
“如今太平,更应安抚将士与其家属,他们常年戍边护国,与家人分离不得团圆,今日你在这朝堂之上,三言两语减去军饷,是何居心?”
“臣等附议”近乎一半的的大臣对于君曦寒的提议是同意的。
而这些人几乎都是武将,他们不像这些文官不曾见过战场,他们真刀实枪的拿着命拼过,哪怕现在没有战事而减去军饷,该让将士心寒了。
户部尚书见争不过君曦寒,当即转了方向,颤颤巍巍的跪倒在地,声音赤忱“陛下,臣之忠心,天地可鉴,日月可表啊,如今太平,国库更应储备,以防不时之需啊”说的是热泪盈眶。
看着君曦寒越来越冷的脸色,玄参无奈一叹,这人怎么就不明白,天下事并非只有黑白两色,多的是浑浊不堪。
而他太过清白了,更是想要让人把他拖下这地狱,见一见这世间的黑暗。
文官是眼观鼻鼻观心,绝不插口。这是户部的事情,他们可不想平白无故惹得一身骚。
更何况,丞相今日都不说话了,他们说什么话呢?
“知安而不知危,能逸却不能劳,为今日之安乐而忽略来日之忧患,他日若是强敌犯我,如何?”
君曦寒对于这种人嗤之以鼻,朝中蛀虫,诸多官员便是这样被他们逼的一腔抱负毫无用武之地,甚至是辞官。
哪怕如今玄参对他有诸多算计,他也不能不去争取这军饷,边关将士不能因为这些而寒了心“陛下,军饷不可减”
“丞相,对于此事你怎么看”玄参扫过丞相,这人今日出奇的一句话都不说,平日里对于要事可是侃侃而谈。
“陛下,臣附议国师所言,军饷不可减”眼睛看向君曦寒时却带上了几分莫名之意,不同于往日的欣赏。
玄参思索片刻,大袖一挥准了,墨瞳一眯,扫过还跪在地上的尚书。
“颜良,你可听清了”话语中饱含威深意,剖去他个人对于君曦寒的滤镜和心思,这人向来为民为国都是直言不讳,甚至此前的变法也是由他提出,于皇室受益极大,加强了他的掌权,对百姓更是受益匪浅。
“遵旨”天子都开口了,他敢遵么,擦了擦头上的冷汗。
“陛下,臣还有一事启奏”或许是受了那人的影响,他并不想要忍了。
玄参似乎知道这人接下来的话不是他想要听的,摆了摆手,“朕乏了,有事明日再奏”
“陛下,明日休沐”君曦寒可不会让到嘴得机会溜走“且,这事不得不奏”
“天子脚下,竟然有人公然刺杀和亲公主”君曦寒面色凝重,深表对于此事的不可置信。
“若不是护卫及时赶到,今日怕是府中已经挂起了白绸”
谁都明白在南月内,挂白绸的意思谁都知道,必然是丧事。
这话一出,朝堂上静寂了一瞬,当即就有人跳出来指出这件事。
“天子脚下,京都城如此森严,竟然还有人胆大至此,臣等恳请陛下严查”
玄参的脸色越来越黑,他着实没有想到,君曦寒的反应不同以往,竟然在朝堂上把这件事摊开了讲。
“陛下,臣的未婚妻被刺杀,不仅是个人的私事,这次刺杀是和亲公主,公主昨日为了护着臣被刺客伤了,若非她的护卫,恐怕今日难以立于此地”
话语说的很是沉重,在别人看来是凤曦羽为了护他受伤,情深至此。
丝毫不觉得自己被一个女人护着丢脸,相反这话里让有些人听着很堵。
首位当属坐在金銮位上的玄参和左边文官首位的丞相言霖。
如果是凤曦羽看到这人今日在朝堂上的这出戏,怕是又要给这人加个一个虚伪的称号。
“陛下陛下”太监匆匆的进了朝堂。
“放肆,朝堂之上,有没有规矩”玄参刚斥责来人便被接下来的话堵住了嘴。
“陛下,曦和长公主不大好了”不是大事他也不敢如此没有规矩啊,进是错,不进也是错。
这下玄参坐不住皇位了,怎么回事?这人要是真出了事,两国得祸端必起。不禁暗骂一句蠢货。
“来人说昨日公主遭遇刺杀,伤口发炎引起夜里发起了高烧,今早已经不省人事”太医也下了通牒了,怕是不大好了。
“什么”面上的惊讶压都压不下去,眼眶当即红了,面上的神情让百官公卿纷纷惊叹。
看来之前说的话是真的,这国师当真这位公主殿下一见倾心啊。而这位公主也是能为国师挡刀,情谊不浅。
君曦寒不得不感叹自己的反应能力,这就是她带给他的助力?梯子都搭好了,他可要顺着爬上去了。
丞相听到时眼神晦暗不明,一身板正的站在那安安静静的不去插嘴。
“陛下,此事若不彻查,难安臣心”
玄参的脸色已经由黑转为正常了,要查么,那就看看他给什么结果了。当即应道
“准,彻查,朕倒要看看,谁敢在朕的眼皮底下耍花招”
垂眸掩下了几分讥诮,他厌恶极了这个朝堂,却又不得不身处于此。“臣担忧公主,先行告退”
拱手作礼退出了朝堂,一出朝堂脚步生风走到自家的马车前“荀一,快去驿站”
荀一看到自家主子这样着急一头雾水,只能驾起马车快速的往驿站方向去。
君曦寒急匆匆的身影让过往的人看着这平时风轻云淡的国师如此着急都露出了惊讶的神色,在他们眼里,这位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都是稳如泰山。
上了马车的人面上的焦急之色立刻隐了下去,这人昨日说的助力就是以这样的方式开场,看来,又要演一出大戏了。
“大人,驿站到了”荀一出声打断了沉思的人。
应了一声从马车上下来,看到来人面色愁苦,要哭不哭的模样,快步进了驿站。到了这个地步,他不配合她都不行。
来人对他行了一礼,“陆将军,您这是...”看着来人急匆匆的模样,桃花眸带上了几分诧异。
\"我要去给公主请御医,您进去看看公主吧”
“不是有太医在这里么?”
“他们让我去请院正”陆庭诚实回道。
气息一沉,这人究竟搞什么鬼?从腰间取下玉牌递给陆庭,“拿我的玉牌,可以直接去寻院正”转头对着荀一吩咐道“荀一,带着陆将军一起去”
快步到了凤曦羽住的地方,看见青叶焦急的来回踱步,出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青叶也不直接回答“大人,您可来了,我们公主昏迷时可是时刻念叨您,您快进去看看吧”
点了点头推门而进,一股药味直冲鼻腔,是药三分毒,她对自己倒是不惜下狠手了。
“大人放心,此处都是我们的人,没有人能进来”说着便把门关上了。
看着来人避开她的位置直接转向墙壁。虚弱的声音隔着帷幔响了起来“国师大人不必担心,本宫吃不了你”
“名节不要了么?殿下”君曦寒没有回头,依旧是对着墙壁。
凤曦羽轻笑“国师觉得很重要么?本宫觉得一点都不重要”一边说一边轻咳,咳得眼角带出泪水。
君曦寒也顾不得礼节了,掀开帷幔给她倒了温水喂她。
看着她苍白如纸的脸色“昨日还好好的,你做了什么”
纤长的手指指了指心口“不过是给了自己一刀,死不了”
“你我昨日所计划的,可没有公主重伤这回事”
君曦寒不知道为何,心里有着他自己都说不明白的怒意,不是知道被算计的怒意,而是看到这人不顾自己身体来达到目的窜起了那无名的火意。
“我若不这样,岂不是失言,大人可是没有信任我,自己留了二手的准备呢”虚弱的声音道出了一个事实。
的确,他信不过这位,若她没有按照计划,他也有自己的准备。
“以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利益”凤曦羽指了指自己“我就是那一个最小的代价”
最小的代价么?对她而言,命都是最小的代价,那什么算是大的代价?
“公主要我做什么?”将人拉近,凑到他的耳边,吐出的气息引起了一阵阵轻颤“我要你与我演一对恩爱的夫妻,背后如何我不管,但是你我在人前,必须是一对恩爱的新婚夫妇”
侧头看向说话的人,虚弱苍白的脸色也不败她那昳丽的容貌,偏偏那双眼睛,无情又似多情,话里勾人下陷,而她清明看着他人挣扎。
如此,不一起跌落如何对的起她这个恩爱的局。
“好”
“你答应了?可有其他条件?”凤曦羽对这人爽快的答应愣了愣,这个人可不像表面这样无欲无求的。
噙着一抹轻笑摇了摇头,顺手掖了掖她的被子。看着这人的防备的模样,无妨,来日方长。
“那就请公主下次以自己的身体为重,所有的计划重自己,你的命可比什么都重要。”
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君曦寒也不急着多问,按照这人心狠的程度,他若不问清楚,怕是哪天死都不知道是为什么。
“先休息会儿,太医快来了”
“你放心,按照我这刀的深度,他们查不出来什么?”
嘴角向下别了别,他分明不是这个意思“我并非担心这个,我让你好好休息是因为你受伤了想要你养好自己的身体,不是因为怕太医来了查出来”
看着他坦然无比的眼神,心底传来的暖意让她弯了弯嘴角,也没有力气再去调侃他了,为了戏足够真,她这一刀可是下了狠手,夜里差点没命也是真。
闭上了双眸掩下了疲惫,凤曦羽突然觉得自己很是卑鄙,私自把人拉进了这个漩涡,和自己沉溺其中。
分明错的是自己的父皇,却要爹爹和她承担这一切的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