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两旁围满了人，都是来目睹状元风采的。
秋明月等人在茶楼围栏而望，不多时，便听见罗鸣声响，礼部官员捧着圣旨开道，秋明轩身穿红袍、帽插宫花，骑着高头骏马。眉目如画，俊朗非凡。
万民朝贺，高呼万岁。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秋明珠看见了薛靖。
可能是因为今年春闱出了舞弊案，嘉平帝对这届进士很重视，对状元就更为看重了，特意让锦衣卫一路护送他的安全，以彰显皇恩浩荡。
薛靖就在其中。
秋明月是没见过薛靖的，不过她注意到了秋明珠的目光。
侯门贵公子，年轻英武，也无怪乎秋明珠一见倾心，非嫁不可。
薛靖似有所感，抬头看过来。
秋明珠眼睫微颤，平静的望过去。
四目相对，一如那日长廊中，雪花簌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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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崇德殿。
嘉平帝正在批阅奏折，宫人来报，德妃娘娘求见。
“宣。”
德妃不过三十出头，容貌温婉秀丽，一袭浅绿色挑丝双窠云雁宫装，衬得她肌肤如雪，身量纤细如少女。
“臣妾参见皇上。”
嘉平帝没抬头，“起来吧。”
德妃笑着起身，“近来天气暑热，臣妾做了些百合绿豆汤，陛下尝尝吧。”
嘉平帝放下御笔，“这些小事，交给宫人做就行，何必劳烦你亲自跑一趟。”
德妃笑吟吟道：“臣妾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事求陛下呢。”
“哦？”
嘉平帝放下瓷碗，神情温和。
“什么事？”
德妃也不绕弯，“瑶瑶已十五，也该选驸马了。”
嘉平帝闻言一笑。
“你既主动开口提，定是有合意的人选了。”
“陛下英明。”
德妃开门见山，“秋大学士的长孙秋明轩，也就是今年的新科状元。”
嘉平帝扬眉，“这是瑶瑶自己的主意？”
德妃无奈一笑，“可不是嘛。陛下您也知道瑶瑶的性子，状元一出金銮殿，她就偷偷跟着去看。回来就跟臣妾夸，说状元郎龙章凤姿，器宇不凡，又出身书香世家，品性定然不差。这不，臣妾就厚着脸皮过来，求陛下做主。”
嘉平帝眉眼疏阔，笑道：“她眼光倒是不错。”
德妃笑意更甚，“陛下这么说，是答应了？”
嘉平帝道：“既是她自己挑的，朕岂有不成全之理？”
德妃盈盈下拜，“臣妾代瑶瑶多谢陛下。”
嘉平帝扶她起来，拍拍她的手，道：“琼林宴后，朕就下旨赐婚。”
秋明轩还不知道自己的终身已被定下，回到家后，他毫无意外又是众星拱月。
黄氏只觉得从没这么得意过，言谈间唾沫星子都差点飞出来。
等人都散去，秋明轩才道：“祖父，过几日到京兆府把冯姨娘的户籍销了吧。”
老太爷神色微敛。
秋明轩语气淡淡，“不能大张旗鼓的查，天天盯着大门往来，也会闹的人心惶惶。若是给人察觉出端倪，怕是不好。而且这么久了，兴许冯姨娘早就逃走。”
“销了她的户籍，她就等于已经是个死人，官府不会再接她的诉状。若是离开京城，便更翻不起浪来了。”
“冯家不可能再收留她，一个女子，无依无靠，何以为生？”
“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男人不干涉内宅事，可同一屋檐下住着，他不聋不瞎，有些事多少察觉出些痕迹。
他那大伯父，本也算不得什么良善之人。
老太爷暂时没吭声。
但秋明轩知道，他已有所松动，便继续道：“左右府里上下都知道她在养病，久治不愈而离世，也在情理之中。”
老太爷还是不甘心。
冯氏下手太狠了。
可他也知道，再这么耗下去，迟早会被人发觉端倪。
他长叹一声。
“罢了。”
到底也是长子自作孽，把那些个阴损的手段用在床笫间。泥人尚有三分气，更何况那是活生生的人。
冯氏没被他逼死，自然要回过头来反噬他。
“都是些小事，你不必费心，好好准备明日的琼林宴吧。”
“是。”
……
翌日，宣义侯夫人登门。
“玉芳，从前是我对不住你，你心里有气，不愿把明玉许给靖儿，也是人之常情。可咱们到底是骨肉至亲，一脉同宗，你当真要同我陌路到底么？”
林氏神色淡淡。
“大姐姐言重了，这些日子不是大姐姐负气不肯见我么？”
宣义侯夫人这才笑了，握着她的手。
“是我想差了，以为你还气我…不说那些了，总归是我对不住你在先。”
林氏抽回手，问：“大姐姐今日难得登门，应当还有其他事吧？”
宣义侯夫人顿了顿，复又笑道：“妹妹既然直说了，我也不卖关子，还是靖儿的婚事。”
林氏扬眉。
“大姐姐这是又看上了我秋家其他姑娘？”
“是靖儿他自己。”
宣义侯夫人早就准备好了说辞，“昨日你家大公子得陛下钦点状元郎，府里的姑娘们不都去看热闹了吗？靖儿就瞧见了四姑娘明珠，回来同我说，都是秋家的姑娘，若有幸许以婚配，是他的福气，也是我们侯府的福气。”
林氏与黄氏不和，是以宣义侯没有越过林氏直接找黄氏，而是先和妹妹通个气。
就像她说的，毕竟是姐妹，总不能为了儿女事，一辈子老死不相往来。
林氏笑了。
“靖儿倒是慧眼，四姑娘可是老夫人最疼爱的孙女，温婉端庄，既聪慧又孝顺。她的婚事，得老夫人首肯才行，我只能给姐姐搭个线，问一句。其余的可就帮不上忙了。”
“姐姐也知道，我素来不得婆母喜欢。”
这是实话。
宣义侯夫人叹了声，“妹妹肯替我问一问，我已是感激不尽。”
林氏看着她诚恳的模样，心里的芥蒂也慢慢消了。
明霞错失了与薛家的姻亲，嫁了柳家，也算夫妻恩爱。缘分这种事，兴许真的是上天注定。
不过林氏还没提，圣旨先下来了。
封皇长女为庆宜公主，赐婚翰林院修撰秋明轩，于十月初八完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