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老夫人倒是没有为难秋明珍,毕竟秋家那边都发话了,人家不是孤家寡人,她回来的时候还是坐的庆宜公主的马车。
再怎么着也不能打公主的脸。
说起妾室茶,她倒是赞同的点点头。
“新人进门,理该敬茶。”
许如烟就在一旁站着,听了这话下意识拽紧手绢。
她看向祝晗,祝晗不由自主的躲开视线。
表妹的身份,做妾已经很委屈了。原本想着,她现在怀着孩子,上了族谱也算是名正言顺,倒也不必再委屈跪着给秋明珍敬茶。
谁料秋明珍会自己提出来,他没有理由反驳。
秋明珍如今站在局外,倒是能看得分明。
祝晗对许如烟未必就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情深义重。
从前不过是仗着她软弱可欺,觉得她受多少委屈都是应该的,从不顾及她的感受。那日对许如烟的维护,也只是因为他料定自己不会受到任何责罚罢了,还能顺势纳了许如烟。
当一切利弊得失摆在他面前,什么青梅竹马,什么海誓山盟,全都是空口白话。
许如烟没有办法,只能乖乖的给秋明珍敬茶。
她不敢再使小动作。
否则老夫人不会饶过她,而祝晗并不能时时刻刻的保护她。
她只能忍下屈辱。
“妾身许氏,给夫人请安,请夫人喝茶。”
秋明珍接了茶盏,喝了口便放下了。
“起来吧。”
许如烟站起来,下意识抚着自己的肚子。
秋明珍看见她的动作,抿了抿唇,“坐吧。”
许如烟没动,“夫人还有何训诫?”
这是心里有怨气。
秋明珍沉吟片刻,道:“你觉得我在刁难你?”
许如烟垂着眼,“妾身不敢。”
“没什么不敢的。”秋明珍语气悠然,“虽说是礼数,但我确实在刁难你。”
许如烟一愣。
没想到她会承认得这么痛快。
秋明珍淡淡一笑,“毕竟我差点死在你手上,让你跪着给我敬杯茶,不算过分吧?”
许如烟抿唇,没说话,眼里却满是不甘和怨恨。
她丝毫不掩自己的情绪。
因为知道祝晗对自己不仅有情,还有愧疚。哪怕自己有些僭越,他也不会说什么。
被偏爱的,才会有恃无恐。
秋明珍也不跟她争,一个薄情寡义的男人,没什么可争的。
“回去吧,老夫人自会训示,倒也不用我再说什么。”
许如烟几乎咬碎银牙。
秋明珍平日里装得温顺大度,实际上不过以退为进,还不是以权压人。
祝晗说好了要娶她,甚至默许了她的所作所为,结果到头来一切后果还是她一个人承担。
祝夫人表面疼她,可从不帮她争取,任由她被人羞辱。
最可恨的是老夫人。
他们合起伙来欺负她,将她逼上绝路。
她离开后,南枝忧心道:“姑娘,这许姨娘瞧着不好相与,怕是以后还要出幺蛾子。”
秋明珍自是看出了许如烟的怨恨和不甘,可她继续和祝晗过下去,就要容得下这个人。否则揭穿许如烟,就等同于断送祝晗。
她自己可以无所谓,却不能让女儿成为罪臣之女。
“多看顾着音姐儿,她身边伺候的乳娘和丫鬟,但有任何异常都要报于我听。”
其实秋明珍看得出来,老夫人对许如烟芥蒂很深。尤其在发现许如烟和祝晗私相授受,还珠胎暗结以后,就越发不喜许如烟。
如今许如烟在荣春堂住着,身边的人也都尽数换了,任何小动作都逃不过老夫人的眼睛。
不过多一重防备,总是没错的。
三天后,祝清音满月宴。
秋家这边,除了秋明珍的父母,所有兄弟姐妹,包括已出嫁的秋明霞和秋明珠都来了。
乌泱泱一大群人,那叫一个壮观。
一看就是来给秋明珍撑场子的。
这还不算,庆宜公主也派人送来了贺礼,一盒东珠和一副纯金打造的长命锁。还额外送了秋明珍一套赤金头面。
给足了她颜面。
祝家人既惊又喜,对秋明珍越发看重了。
祝夫人一改对孙女的嫌弃,抱着祝清音笑得合不拢嘴,逢人就说自己宝贝孙女是个福娃娃。
前段时间秋明珍产后住到公主府,外界传言纷纷,有说祝家内闱不修,虐待新妇。也有说新妇恃宠生娇,顶撞公婆。
事实到底如何,当事人不开口,也无法证明。
如今看人家夫妻恩爱,婆媳和睦,还有公主撑腰,再多的猜测也都烟消云散。
至于许如烟——祝老夫人以她怀孕不宜见客为由,让她呆在屋子里养胎,也就是变相的禁足。
秋明霞拉过秋明珍,低声说:“我瞧着你家老太太倒是个拎得清的,想来能压得住那许氏。至于你婆母,见风使舵,虽说势利了些,不过如今倒是对你有利。只要那许氏不出来生事,她也不会平白再给你气受。”
秋明珍点头。
“长姐说的,我都懂。”
秋明月则是笑道:“姐夫看起来倒是对二姐热络不少,想来这几日应该是在二姐这里碰了不少软钉子。”
秋明珍笑得淡雅。
“从前我什么都听他的,便是知道他有二心,也从不多说什么。如今见我越发有主见,也不再事事顺从,大底觉得新奇吧。”
都说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不过源于猎奇心理。
男人对于女人有着天生的掌控欲和支配欲。
从前祝晗虽觉得她知书达礼,又生得美貌。可到底无趣,再加上心有所属,对她不过泛泛。
毕竟猎奇享受的是过程,而不是结果。
祝晗现在就挺享受。
至于他那楚楚可怜的表妹,一来见不着,二来许如烟怀着孕,也无法同他亲密。
时间和距离会催发相思之情,同样也会磨灭最初的热情。
秋明月看着她沉静温婉的面容,不再纠结夫妻情爱后,所有的伤心愤懑幽怨愁绪都烟消云散。
容光焕发,宛如新生。
“二姐会越来越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