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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甘泉宫,谢京辞看了看天。

这皇宫殿宇重重,宫墙却高得让人窒息,天空被切割成小小一块,那是唯一的光明。

很快,宫里传来消息,魏嫔上表请罪,说自己教子不善,甘居冷宫。文宣帝看着跪在地上的谢京初,到底动了恻隐之心,未曾应允。

“你回去吧,告诉你母亲,只要她安分守己,鲁王的事不会牵连她。”

谢京初微微松了口气,眼眶红红的,“是,谢父皇。”

文宣帝也是宠爱过这个女儿的,见她这模样便叹了声,“你马上就及笄了,等此事一了,朕就为你择选驸马。”

天家先君臣后父子,亲情凉薄。

皇帝要的是顺服,只要如了他的意,他便不吝施恩。

魏嫔这一举动基本上就已经给鲁王定了罪,魏家人大约是听到了什么风声,也渐渐的沉寂下来。

谢京辞办案顺利了许多。

鲁王毕竟是亲王,定罪之前不能套以枷锁,不过牢狱里环境潮湿,吃得简单,他也不能饿死自己,只得勉强忍受,倒是清减了不少。

他看着谢京辞的眼神冷漠而阴戾。

“你以为帮着淑妃能有什么好结果?她从前在诚徽皇后面前不过就是个微不足道的丫鬟,你当她当真心无怨恨?她如今不过拿你当跳板,一旦老七登基,她第一个拿你开刀。”

谢京辞面色平静。

“你还是先想想自己吧。”

谢庭安嗤笑,冷眼睥睨她。

“你本可以置身事外,就能得享富贵荣华,却偏要掺和进来,愚蠢!”

谢京辞笑一笑,忽然压低了声音,说:“贵妃被你牵连贬了嫔,她已经放弃你,得到了陛下的宽容。御史大夫魏宁前日参奏建州都指挥使贪污军饷,纵兵抢掠,无恶不作,且有拥兵自重之嫌。陛下已发明旨,令他回京受审。若敢反抗,令戎州都指挥使配合出兵镇压,生死不论。”

谢庭安脸色骤变。

“魏家与你划清了界限。”谢京辞面无表情,“德阳长公主也不再是刘从英的护身符,你们最后的底牌已经出完,你没有退路了,皇兄。”

谢庭安盯着她,忽然扑过去。

“贱妇——”

一直守在身边的秦少元快速出手,一个不小心,将他右手肩膀给错位了。只听得咔嚓一声,谢庭安疼得脸色惨白。

郑原守在门口,不敢进去。

谢京辞稳稳坐着不动,看着他面容扭曲,眼神仇恨,像是从地狱里冲出的恶鬼。

权欲之争,当真会让人面目全非。

谢庭安生母死得早,彼时文宣帝心里只有嫡长子,对他并不在意。贵妃非他生母,他总是患得患失。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的孩子,自卑敏感。既怯懦,又自负。尤其在太子病逝后,自己又有那样一个尊贵的养母,自然而然的生出了野心。

这并没什么错。

都是天家血脉,他既为长,为什么不能争一争?

他唯一担心的,就是养母有了自己的儿子后,就不再疼他。

这种担忧在谢京初出生后消失了。

贵妃生产时血崩,险险保住一条命,却再无生育可能。

从此他成了贵妃唯一的指望。

可文宣帝太偏心了。

偏心得谢庭安嫉妒,逐渐走向另一条路。

“三年前元宵家宴,谢庭煜酒醉,醒来后与何美人交颈而眠。”谢京辞静静开口,“是你做的。”

秦少元惊得松了手。

郑原恨不能自戳耳目。

这这这是他能听的吗?

谢庭安没了钳制,慢慢的抬起头来,胳膊上的疼痛仿佛已经远去,他看着谢京辞,慢慢的笑起来。他笑得肆意,笑得痛快,也笑得凄凉。

“是,是我做的。”

郑原眼皮狠狠一跳,背过身去,却还是忍不住侧耳倾听。

谢庭安捂着胳膊,仰头看着为了审他特意空出的这间房,没有刑具,只有空旷和冷清。他想起母亲去世的那晚,那时他还小,记忆不太清晰,只记得那是一个瓢泼大雨的晚上。外头雷鸣声响,将宫人的哭泣声彻底掩盖。他抓着母亲已经冰冷的手,满心惶惑,一声声的叫着‘娘’。

其实那时他还不懂什么叫做死亡,只是本能的害怕恐惧。

贵妃走过来,怜惜的将他搂住。

从此他们成了真正的母子。

可深宫是一个巨大的魔窟,权力如同贪婪的野兽,将人的七情六欲尽数吞噬,只留下冰冷的躯壳,如同死人。

分道扬镳来得这样快,快得他措手不及。

他终究还是被抛弃了。

二十年如同一个梦,梦的尽头只剩他一个人,顾影自怜。

“父皇,他太狠了。”

谢庭安慢慢止了笑,眼里爱恨交织,“当年兰家靠着皇后无恶不作,百姓怨声载道。我常常在想,皇长兄之死,兴许就是他们的报应。”

谢京辞无动于衷。

她并未见过那个死去的兄长,自然没有任何感情。

“他死了,我的机会就来了。尤其是,诚徽皇后崩逝后。”谢庭安轻轻说,“母亲虽然没明说,但我知道她对我的期许。从小到大我学文习武比任何人都努力,也尽力的做一个孝顺的儿子。可父皇看不见,他总是无视我,冷落我。他不喜欢母亲,自然也不喜欢我。”

“我就是不明白,凭什么?”

“淑妃那样的出身,就因为是诚徽皇后的族亲,就能得到父皇所有的偏爱。她的儿子木讷,蠢笨,冥顽不化,哪里能当得起储君之位?可父皇就是喜欢他!”

谢庭安咬牙切齿,垂着的那只手微微颤抖,目光通红。

“父皇觉得他至纯至善,那我就毁了他。一个皇子,和自己的庶母有私情,大庭广众之下,呵…”

只是没想到,即便如此,文宣帝依旧护着这个儿子,仍然相信他品性高洁,就因为他身上流着和诚徽皇后一样的血。

诚徽皇后又不是什么好人。

兰家从里到外都是烂骨头。

哪来的什么高洁?

“我走到这一步,都是他逼得。”

谢庭安毫无悔意,眼里都是恨和不甘,“你做了他的刀,总有一日会被反噬。谢京辞,你的下场不会比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