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局长握住林匪的手上下晃着,“林总受惊了,听到手底下的人汇报,我都吓死了,生怕林总出什么事,这么大的爆炸,幸好林总吉人自有天相。”
林匪笑起来,“还是托张局长您的福,有您的关照,我心里安稳多了。”
很快初步事故原因就出来了,目前考虑是七楼实验室里的某一种物质变异爆炸所致。
“看样子是意外。”张局长一副松了口气的模样。要是石破天的总裁在他管辖的区域出事了,那柏市后面再想招商引资就困难了。
林匪表示很认同,会积极配合整改。
回去的路上,丛霓坐在林匪的车离开,因为她的车被刘泽南开走了。
“丛霓吓坏了,我不放心她自己开车。”林匪对刘泽南说:“另外,你去帮我查一下……”
刘泽南应和一声,把还在颤抖的手藏在衣袖后面。
刚刚明明是他刘泽南站在最后面,刚刚明明是他刘泽南差一分钟被炸死,但是老板却说丛霓吓坏了,说“不放心她”。
行,你是老板你说了算。
刘泽南坐进那辆宝马,眼睁睁看着老板开着布加迪带丛霓离开。
黑色的车越开越远,远到看不见直上天际的浓烟了。
玫瑰色的晚霞挂满天空,一颗星星露了出来。
车匀速开着,车窗都摇了上来,耳边只有车载空调呼呼的声音,丛霓胸中疯狂的鼓点终于慢了下来。
她靠在副驾驶上,偏头看向林匪。男人西装上沾满了灰尘,领带上还有点点血迹,面容坚毅,鼻梁高高地耸着,他的眉头紧紧蹙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丛霓有些恍惚,刚刚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差一分钟,林匪就真的葬身那场爆炸中了。幸好自己没有放过心中那点不安,幸好他当时接了电话,幸好他愿意下来找自己。
幸好。
林匪把车缓缓地停在了路边空位上。
“好,现在我们来好好谈一下。”
临近体育场,四周很空旷,三三两两的人在不远处散步,慢悠悠地走着。
他单手把安全带松开,转过身来凝视着丛霓,像是在审视她的每一个表情。
他脑中已经隐隐有些线索了,现在需要丛霓把这些串起来。
林匪表情异常认真,丛霓忍不住双手有些发麻,她悄悄地把手握起来,怎么办?实话实说,还是只说一半?
她自认跟林匪交情还没那么深,无法把自己的过往全盘托出。
但是如果不说出个好歹来,按照林匪乖张的性子,恐怕这件事过不去。
更可怕的是,他会不会直接去问张云海?毕竟自己在近云山庄的鬼祟行为,林匪看到了。他又不是傻子,肯定已经联想起来了。
思量再三后,丛霓拢拢滑下来的头发,把它别到脑后,开口说:“其实我只是猜测。”
“什么让你有了我会出事的猜测?”林匪接的很快。
这次爆炸像是冬日里最后一场大雨,把他这么多年的懒散、晦暗全部洗净了,他感觉自己头脑从未如此清醒。
刚才巨大的爆炸声仿佛还在耳边回荡,热浪袭来的那一瞬间所有的毛孔都被灼伤了,这是一种近乎死亡的绝望。
但是这一切,都在看到怀中丛霓表情的时候后烟消云散了。
她仰起的脸上,目光无比的空洞,像是借着这场爆炸回到了过去的某个时候,睫上还沾着一滴泪水,欲掉不掉地悬在那,小嘴微微张开,仿佛下一秒就有痛苦的呻吟从里面发出。
林匪无比确定,她肯定有事。
“那天在近云山庄,你看到我的时候……”丛霓直了直身子,“我是在张云海书房放窃听器,因为我自己跟他有些私仇。”
她的言下之意,私仇是我的隐私,跟这件事无关。
林匪看她面无表情地说出窃听器的事,恨不得朝她吹个口哨。
真飒!有仇就报,完全不内耗!
后面的事进展得很快。
丛霓把手机中收到的窃听器录音放给林匪听。
外放声音不大,为了听清,林匪刻意靠她很近。丛霓甚至能感受到面前人的呼吸,和看清他的睫毛。
这录音丛霓不是第一次听了,自然不像林匪那么入神。她盯着林匪的表情变化,试图从中看出点什么。
表情是没看出什么,眼福倒是大饱。
今天为了迎接友商参观,林匪穿得很正式。白色衬衫,配着淡蓝色领带,黑色西装挺括,一副精英人士的干练优雅。经过刚刚的波折,他的脸上有些破口,细细血丝渗出来,还有些灰尘黏在脸上,但是这都毫不影响他的帅气。
甚至在这种狼狈时刻,丛霓感受到一种蓄势待发的狼性力量。
她赶紧别开眼睛,不敢再看。
林匪没注意到她的异常,皱着眉头问道:“就是因为这段话?”
“这段话没头没尾的,唯一有用的是五点半这个时间节点。”
“但是用这个就来指控张云海就是这场事件的发动者,未免也太草率了。”
林匪把她的手机放下,舔了舔嘴唇回正身子,靠在驾驶位,闭目思考了十秒。
而后精亮的双眸睁开,勾起嘴角,凝视着丛霓说:“如果你真的只从这段录音和我们今天下午的会,就判断我会出事,只能说明两点。”
他的眼睛很亮,像是吧嗒一下打开了射灯,丛霓只觉得眼前一闪,心意无所遁形。
“第一,在你心里,张云海就是个为非作歹的坏人。”
是的,张云海的一举一动她都会特别关注,因为知道对方是个什么样的毒蛇,所以更加的警惕。
“第二,我在你心中很重要,重要到你希望我平安无事。”
林匪甚至有些开心,除了女性的第六感的功劳外,丛霓肯定时时刻刻想着自己,不然也不会联想到,也不会那么急地打电话,也不会为了让自己相信飞车赶过来。
那个红色的宝马车急刹车,停在门口的时候,林匪也在心里的停车场给她留了个位置。
林匪的话有理有据,丛霓一秒钟被击穿。第一条是结论,第二条无异于在说丛霓在跟他表白。
她翻了个白眼,刻意忽略心底那点慌张感,问到下一个重点:“那你知道电话那头的人是谁么?”
林匪弓起右手食指,擦了擦嘴角的血渍,眼神阴霾犀利,像是一头嗜血的狼,
“嗯,大概知道。”
“不是我家老爷子,就是我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