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谁?”
汪安娜的惊恐极大地取悦了丛霓,她换上阴森的声调,刻意模仿鬼片里的声音,“我是你死去的姐姐啊,我来找你索命来了。”
丛霓极认真,甚至将手上摆到面前,十指蠕动着,做出厉鬼索命的姿势。
林匪瞄了她一眼,满脸黑线。好吧,她喜欢玩,就给她玩吧。
汪安娜几乎被吓到心脏骤停。从小她的胆子就小,夜里不敢一个人睡,之前爸爸还在厂里上夜班的时候,她就总是整夜整夜睁眼睛,盼着爸爸回来。后来爸爸娶了“妈妈”,“妈妈”又很心疼她,总是陪汪安娜睡觉,她才好好地过了一段时间。
后来姐姐和妈妈出了事,她就又不敢夜里一个睡了,总是一惊一乍地,说是看见了鬼。张云海也很头痛,西方的心理医生也请了一沓,中方的算命师傅也去拜了,效果都不太好,后来得高人指点,建了这个“近云山庄”,并且又捐了一大笔钱出去,才让汪安娜好一些。
“世界上哪有什么鬼!你别在这里装神弄鬼了!”泪水盈满了汪安娜的眼眶,她拼命地把身子缩起来,一眼都不敢看丛霓,“我虽然不知道你想要什么,但是我可不是吓大的。”
汪安娜还在嘴硬,但是模样却是吓坏了,活像下水道的受了凉的老鼠,一点意思都没有。
丛霓把玩乐的心思收起来,直接将视频往后拉。这是刘泽南找到的那张内存卡上记录的内容,里面清清楚楚地展示了张云海对她们母女俩下手的整个过程。
汪安娜越听越胆怯,越听越心惊。当年她还小,但是当汪安娜明白,妈妈和姐姐再也回不来了,到时候整个汪家都会是她的时候,她还是为此异常高兴。
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人敢叫她“拖油瓶”、“野种”了。
从此以后,她就是唯一的汪家小姐了。
从此以后,姐姐的所有娃娃就都是她的了。
最后一声,张云海的那声“安娜啊,来跟你妈妈和姐姐说拜拜”清清楚楚地顺着听筒传来。
汪安娜觉得自己全身血液凝固了,连心脏都停止了跳动。
半晌之后,汪安娜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现在科技这么发达,你随便找一些声音就可以做出一段这样,有什么稀奇的,你这是诬陷,是违法的,你知道么?”
“呦,死到临头了,竟然还敢嘴硬?”丛霓都想给汪安娜鼓掌了,“我之前倒没看出来,你竟然有这份大心脏。”
“但是啊,你再嘴硬也没用。”
丛霓慢条斯理地从手中一直捏着的盒子里掏出来一个U盘,慢慢地同汪安娜解释,“你看啊,我除了有这段录像之外,还有好几个人的证词,包括明妍乳母的,老管家的,当然还有拿了你爸好多钱的老李的儿子的,以及帮你爸策划一切的周亚锋的证词,你觉得这一切都拿到警察局里,够不够?”
乳母?管家?老李的儿子?周亚锋?
黑色的恐惧从脚底板升起,汹涌着将汪安娜整个身子裹住,她的脸涨得通红,她缩着脑袋,竭尽全力保持镇定,但是效果不好,她根本控制不住颤抖。
她知道丛霓说的都是真的。
当年妈妈和姐姐的死亡,都是爸爸害得。
但是难道爸爸和自己,就不应该自由地享受财富,享受人人羡慕的眼光么?这么多年下来,汪安娜对自己的新身份实在是太满意了,除了追不上林匪,其他的她想要都有了。
难过的时候,去意大利看看碧蓝的大海,再买两个限量款的包,吃顿海鲜,再做个SpA,一切就都好了。
虽然她还是会时不时担心,现在美好的一切都会被夺走,总是战战兢兢的。但是害怕是一时的,快乐却是持久的。哪有什么悲伤,是钻石抚不平的呢?
现在她也找到白马王子了,并且还是家族有着王冠的白马王子,她马上就能永享财富和荣耀了。偏偏这时候,丛霓出现了,还拿着这么多恶心人的东西。
想到这里,汪安娜朝丛霓投去痛恨至极的目光,“你到底要什么,你说!要是要钱,不管多少我给你!”
“哈哈哈哈……”丛霓闻言,笑个不停。
“安娜,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你的智商一点没长,但是口气却越来越大。”
不是要钱?汪安娜朝斜靠着梳妆台的林匪投去求救的目光,“林总,您劝劝她,要是她想要的是汪氏集团,我可以劝我爸把公司给她的,只希望您大人有大量,不要让她把我的订婚宴毁了。“”
一个汪氏集团,在她眼里,都比不过订婚宴?
林匪真的想敲开汪安娜的脑袋,看一看里面到底是怎么长得。丛霓说的对,是该先来找汪安娜,因为看到她说出这些愚蠢至极的话,林匪也不得不承认,真的很爽。
“你觉得她是要钱?”林匪“好心”地为汪安娜解惑,“你们汪氏有多少钱?她需要钱,跟我要会不会更简单点?还省下来这么多把人找全的功夫了。”
“那她是为了什么?”汪安娜很困惑。
林匪看不得蠢人,“她不是告诉你了么?她是你姐姐,就是为了报仇来的。”
姐姐?她真的是明妍姐姐?
汪安娜顿时僵住了,冷汗从她额间滑下,但是她却完全顾不了擦了。脑中一直不断循环播放刚刚林匪惊世骇俗的言论,汪安娜都快被吓死了。
“嗯,”丛霓承认,“我是姐姐,安娜啊,新婚快乐。”
“现在,我要去在所有宾客面前,把这段视频放出来了。”丛霓站起身,慢慢地朝前走。她的背影汪安娜瞧着很熟悉,她终于承认,最恐怖的那个梦成真了。
“所以你是想把我爸送进监狱?把我的幸福也全部毁灭道?”汪安娜问。
丛霓没回头,“你终于聪明了一次。”
就在丛霓手即将握到门把手的时候,汪安娜喊住她,“要是我能让我爸自杀谢罪,你能放过我么?”
丝丝凉意从丛霓的后背升起,她难以置信地眯了眯眼,才缓慢地理解了汪安娜的这句话。
丛霓转过头去,似笑非笑,“你是说,你来劝你爸自杀?”
她缓缓地眨了下眼睛,“安娜啊,你果然没让我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