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螺丝第一次窥探到旧日时间线时内心是崩溃的。
——这丫没一个活人啊!
李崇阳,太虚道门大佬,死了。
离道源,太极炁宗大佬,死了。
阴九极,浑天魔宗大佬,死了。
......
五大至宗里的大乘全死绝了。
杨梦安,在保护辛灵月的过程中与大魔同归于尽,死了。
辛灵月,道心破碎,为师姐报仇自爆修为以身殉道,死了。
柳青柠,无法接受两人身死,在最终决战为争取时间自爆殉天,死了。
陈青灵,神魂融入灵柳换取姬无萍复生,死了。
姬无萍,复生回来的她无法接受道侣逝世的结局,神魂淬剑合道而死。
姚雪儿,为了保护姚夭被魔族擒获,受尽无数折磨残忍摧残,死了。
姚夭,因姐姐殉天幡然悔悟,和黄樱一道杀入魔帝宫与魔帝决死,惨烈牺牲。
狐七,为了保护九尾圣狐残魂不被魔族染指,殉天而死。
人族妖族,但凡能有个名号的,几乎全死了。
看的螺丝那叫一个呲牙咧嘴。
“真特喵的惨烈啊,最后就剩下个黄樱苦苦挣扎,和魔帝一对一solo,结局......倒算是好的。”
螺丝沉吟,拉开时空前往命途的终焉之地。时空裂隙在螺丝足下层层绽开,终焉之地的罡风卷着星辰碎屑掠过银发。
终焉之地的虚无中漂浮着破碎的星辰,那些未燃尽的星核如垂死萤火,在黄樱苍白的足尖摇曳。
虚无深处传来锁链震颤的嗡鸣。螺丝拂开混沌雾霭,望见千万条玄铁锁链如黑龙盘踞,三千六百道玄铁锁链贯穿她莹润如玉的躯体,每根锁链末端都坠着颗冻结的血色星辰——那是她斩落的魔帝分身头颅所化。
链条中心悬着具苍白胴体,少女心口插着半截青色断剑,剑柄处镶嵌的青铜铃已爬满血锈。
螺丝踏着时空裂隙走来,脚下冰晶绽开的刹那,映出黄樱眉心的裂痕。
那道金纹自额间蜿蜒至锁骨,裂缝中流转着混沌初开时的鸿蒙紫气。少女银发铺陈在虚空,发梢却浸染着永不干涸的魔血,在绝对寂静中凝成凄艳的彼岸花。
“果然是你......”螺丝指尖触到最近的那根锁链,太初寒霜瞬间漫过链身。
沉睡中的黄樱突然颤动睫羽,露出左眼破碎的星空与右眼坍缩的黑洞——这是强行融合时空法则的代价。
锁链碰撞声惊醒了悬浮的战戟残骸。那些曾是各派镇宗神器的碎片,此刻如同卫星环绕着黄樱旋转。
螺丝认出半截染血的冰魄剑,正是她当年姚夭的本命法器,如今剑柄上还缠着半缕姚雪儿的青丝。
黄樱胸口插着的并非普通兵刃,而是一株枯萎的九叶灵柳,看上去依旧锋利。
最惊心的是少女腰间的伤口。
看似纤细的裂痕实则贯穿时空,螺丝在其中窥见无数条世界线收束的终局——有时是杨梦安抱着辛灵月的焦骨自焚,有时是姬无萍的剑芒与陈青灵的残魂共舞,更多时候则是黄樱独自跪在魔帝尸骸上,将最后的光明种进自己破碎的元婴。
当虚空风掠过时,黄樱腕间的青铜铃突然轻响。
铃舌早已锈蚀成灰,此刻却震落锁链上凝结的时光尘埃,露出底下密密麻麻的刻痕——每道都是黄樱在永恒孤寂中记下的战友名讳。
螺丝的创生真气不受控地暴涌,在终焉之地凝出无数墓碑。
碑文未成,黄樱周身锁链突然发出悲鸣。少女染血的唇微微开合,凝固的时空里回荡起她破碎的道誓:
“愿以...永恒囚禁...换...一线......”
未尽的誓言被突然苏醒的魔帝残念打断。黄樱猛然睁眼,左眼的星辰开始逐个熄灭。
螺丝看见她背后浮现十万道虚空裂隙,每道裂隙都伸出魔化的世界树根须,正蚕食着她用肉身封印的净土。
“好家伙,这是把自己炼成了阵眼?”祭坛突然震动,黄樱的睫毛簌簌颤动。
她的皮肤下浮现出太极与魔纹的交织图案,螺丝的瞳孔映着这异象,忽然明白,黄樱在用神魂镇压魔帝残魂,而她的肉体,正是镇压这条时间线的核心锚点。
“你倒是狠得下心。” 螺丝的指尖抚过黄樱锁骨处的咬痕,那里残留着魔帝的涎水,“用自己当囚笼,引魔帝入瓮,锁时空断终局......果然恐怖。”
黄樱的瞳孔突然睁开,金红双色的光芒扫过螺丝。她的喉间发出龙鸣般的嘶吼,“外来者。”
金红双色却毫无神韵的眸子打量着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的白发女子,不管是过去、现在、还是未来,她都没有见过这样的一个人。
“这是....唯一.......办法。”
那声音宛若龙吟,却掺杂了孩童、少女、与老妪三种不同声线,交织在一起,更像是无意义的轰鸣与呢喃。
魔帝自复生至完全体之后,坤元界中就再也没有能够完全压制甚至杀死魔帝的方法。
即便是当时的黄樱在吸收完人、妖两族所有大能的力量之后跻身当世最强的半步真仙,也无法真正杀死魔帝。
“而你选择的办法,就是在重创魔帝之后,以身入魔,和魔帝融合在一起,借助黄芪和尹晨夕尚未彻底消散的意识,夺取魔帝躯壳与神魂的控制权,再将命运与世界切割,将这一时间线作为虚世界锚定在虚幻与梦境之中,为坤元界谋求出了一个全新的可能。”
螺丝叹了口气道,“我说的,没错吧?”
被枷锁与铁链固定在终焉之地的少女不语,一双异瞳凝望着螺丝的命运丝线。
“你是外来者。”
“我是外来者。”
“你是变数。”
“你可以这么说。”
“救救这个世界吧......”
“求求您......”
本应是此界至高无上的存在却于此刻低垂她高傲的头颅,禁锢在此地的她即便再高贵神圣,也不过是一介囚徒。
“我...会的。”